咱们,可是卫戍营的军士啊!哪一个不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怎么在这人跟前,却如同冬日里田地中的白菜,一拍便倒?如此强悍,就算咱们一队十人一起上去,恐怕也占不了半点便宜啊!
而且,此人竟然直呼将军名讳,恐怕来头不小!平日里,也只同他的儿子小鲈鱼有过交谈、往来。虽然有过试探,但时至今日,我对这卢斌的底细仍是一无所知。
没说的,鲈鱼那小子爷俩,都不是省油的灯。我还是乖乖听命,莫要惹祸上身了。大人物,自然有大人物来应对,报于庄将军就是了。
什长想了片刻,嘴上也不敢回卢斌的话,同样也不敢询问母夜叉的意思,索性左手按着腰间佩刀,右手紧紧握着长枪,往北面快步跑去了。
去陵州好啊,不用留在这里担惊受怕了,万一大小姐又惹怒了他,我能有几条命相陪啊?
乌马镇距离陵州城,不过二十里路。什长先是去了北面的临时营地取了战马,并与营地内的同僚招呼了一声,便快马加鞭往陵州赶去了。
营地内的另一位什长望着同僚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你能回陵州了,真是叫人羡慕!”
周遭的军士们听到了,同样深有感触,纷纷唉声叹气。
此处虽说是临时营地,但这四五处营帐,一扎就扎了三年!
当初奉将军命令,护送大小姐至此,本以为任务完成了便能回陵州卫戍营,谁料到将军又来了命令,要众人多留些时日,确保大小姐不会遭人欺负。同时也要巡查周边,如有盗贼匪寇之患,务必铲除,保一方百姓安居乐业。
欺负大小姐?将军真的是多虑了……
不过既然上头有令,那么执行便是了。
刚开始的时候,军士们不忘营中军规,日日操练,并于乌马镇外围策马呼啸,以震慑宵小。
日复一日,不过数月光景,军士们就早已将这方圆数十里走了个遍,就连哪棵树上有几只鸟巢、哪处土丘下面有兔子狐狸打的洞都是一清二楚。
可是除了乌马镇的百姓之外,并没有见到什么拦路劫财的匪人。
这天下,还真是太平啊!
一年过去了,人得吃饭,马得喂草料啊!军士们来时所带的银钱早已花得精光,而陵州那边的饷银不知怎的也断了一年。两位什长没少给陵州卫戍营去信,可是每次都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琇書網
有人提议回陵州去问问,庄将军是不是把咱们都给忘了。可是谁敢回去呢?没有接到命令擅自行动,只怕到时候非但讨不到饷银,还极有可能搭上一颗脑袋!
于是,当兵的迫于生计,在乌马镇内挨家挨户地询问是否需要雇佣短工。四处碰壁之后,所要的工钱也从五十钱降低到了十个钱,一直到不要钱,只需管每日的饭食便可。
又是一年过去了,军士们几乎个个都成了乡野里的农夫。翻地种菜,浇水施肥,收获储藏,不论哪一个环节都干得有模有样。
于是,这临时营地周围啊,一垄一垄的菜地渐渐多了起来。一年四季,军士们皆有当季菜蔬食用。还有人去不远处的山林里打猎,去皮剔骨之后,连同富余的菜蔬一同挑到镇内街市上去售卖。
军士们感恩百姓授耕种之法、赠菜蔬种子,肉价、菜价都很便宜,品相又是上乘,倒是叫街市上的小商贩们没了生意。
奈何人家是带刀覆甲的军士,小商贩们也只能在心里咒骂,嘴上可不敢有什么怨言,要么将价格降到持平,要么就早早地收拾了摊子回家去了。
当兵的总不会在咱们镇子上待一辈子吧,我有的是时间等着,这段时日都有哪些人不曾在我这里称肉,我记得清楚着呢!只要当兵的走了,看我不把损失的银钱加倍弄回来!
“都别叹气了!”什长说道,“平日里大小姐吆五喝六,弟兄们担水挑粪的事情没少做,我知道大家伙都不痛快。”
见什长发话,军士们渐渐列好了队形,只是这列队的速度,若是放在陵州卫戍营内的话,一人三十军棍是逃不掉的了。
什长看在眼里,心中叹息,来时个个儿都是精干的军卒,三年光景下来,竟成了这般模样!就连自己,也胖了许多。
前些日子,镇里有人家杀猪,什长没见过,便去凑了个热闹。有位年长些的百姓笑着说:“军爷,你们可不能再胖下去了,否则,分量可就超过秤上的这头肥猪了!”
什长听了,并不生气,反而与周围的百姓一起大笑。相处得久了,可不就熟悉了么。这乌马镇内,除了那位凳不离手的里正不曾与之说上几句话之外,其余百姓大抵上都算得上熟悉。
“老丈所言极是!回头我便去领着兔崽子们操练!”什长边说边紧了紧腰带,“不过在那之前,还要麻烦几位,帮我也称上一称。”
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七手八脚地将什长抬起来挂上了秤钩子。
“军爷,是个吉利数字,二百五十斤!”老丈笑道。
众人听了,一阵哄笑。什长重新落地之后,捏了捏鼻子,也没再说什么,朝众人摆了摆手便回营地去了。
经此一事,什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开始加紧操练起来,只可惜收效甚微。至今已练了有一月余,包括自己在内,仍是跑不上二里地便气喘吁吁,喉咙干痛似火烧……
“老张的部下被那卢斌打死了,而且又是因大小姐而起,将军不会不管的!”
虽然袍泽身死是件令人难过的事情,但是什长实在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说不定啊,明日!明日咱们就能回陵州了!这是好事!”
军士们听了,爆发出一阵欢呼!
终于,终于可以回陵州了!终于可以按月领取饷银了!终于可以像模像样地当兵了!
芬亭酒肆的好酒,蔓柳巷的姑娘,真的是久违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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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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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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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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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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