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不砍她爹,还真是个问题。
砍了吧,害怕伤了作者大大的心,从此封笔不写。
不砍吧,又怕孙真会坏了她的大计。
容千玉摸着下巴想了想,反正距离孙书雅和周进的大婚还有五天。她可以先搭一个小小的戏台子,试一试孙真。要真是不行,就让冷牧神不知鬼不觉地抹掉脖子,假装是发生了匪盗抢钱杀人的惨案。
看到手势,出现在宫门口的冷牧,发现长公主看他的眼神很不对。
——太炽热了!太诡异了!
——长公主不会又看上他了吧?
——他明明这几天熬夜跟踪,脸都憔悴了!
容千玉自然不知道这个面无表情木头一样的黑衣少年会有那么多花花想法,她只是想让冷牧附耳过来,低声吩咐他一些事情。
冷牧:……全身心都在拒绝。
容千玉:……干嘛?你那是什么小眼神?
就算好感度没刷够(她也没刷),你那万分嫌弃的小表情是几个意思?
是谁开你工钱的?是她长公主!
两人大眼瞪大眼地僵持了几分钟,冷牧终于发现长公主对他没什么旖旎的想法,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俯身过去倾听。
容千玉低声说了几句。
“是,殿下。”冷牧收敛了乱七八糟的各种想法,凝声回应。
将冷牧的事情安排好了以后,容千玉掀起马车的帘子,坐了进去。
一进去,就对上了端坐着的明易清,似笑非笑的眸光。
“这些时日,殿下对冷牧倒是亲近了不少。”
这……送命题,不答。
容千玉眼观鼻,鼻观心,全神贯注地走进去,坐在自己熟悉的位置上。
“中书省里可有什么得力之人?”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问道。
中书省是东庆国接受百官折子,并将皇帝批复后的折子逐一发回去的秘书监一样的官府机构。目前,权力最大的中书监是长公主安排的人。
因此,整个中书省算是长公主的一言堂。
明易清有些意外,这是这么多天来,长公主第一次主动提到中书省。
“有个卢冕的,灵活机巧,能言善辩,是个得力的。”
容千玉点了点头。
行,那晚上让那个叫卢冕的,加加班,去帮她办点私事。
明易清听到长公主的吩咐后,眼神中的意外又深了一点。面上不显,他朝车窗外招了招手,立刻有穿戴者盔甲遮挡住容貌的骑兵骑着黑马来到窗前。
他低声吩咐了几句,那骑兵应声去办了。xiumb.com
歪在软枕上的容千玉余光扫过那骑兵盔甲上的银色花纹,总觉得有点眼熟。
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容千玉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在马车拐进第三个街口的时候,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
“不回府,去别的地方。”
戏台都搭起来了,唱戏的人也都找齐全了。
看戏嘛,自然要去视野最好的地方看。
这样才得劲儿。
……
随着周家和女儿的大婚之日越来越近,孙真的心越发不安。
他告诉自己周家是临南城里最显赫的宗族之一,自己女儿的夫婿是周家的小儿子,周家现在的当家人周忠常是清流士族的领袖——周忠常虽然做事有些张狂粗野,但性情耿直,不畏强权……他没办法说服自己,毕竟这两天周忠常一直在对长公主恶语相向,随意辱骂。
这不是读圣人书该有的模样!
这……这简直就像是流氓地痞在骂街!
孙真喝了一杯酒,酒劲上了头。
他对周忠常虽然很失望,但周进……听说周进素有才名,长得也端正清秀。他女儿从小酷爱读书写作,两人成亲后一定能琴瑟和谐,白头到老。
只是周家的规矩——他又想起了年年都要送进府来的那些《女戒》、《女德》,女儿性子洒脱,天真爽朗。他和夫人也不爱拘着她,让她像男孩子一样随心所欲地长大。
想起女儿额头上一心赴死的伤痕,孙真又是接连几杯苦酒下肚。
早不该……早不该答应和周家结亲的。
因着周忠常父亲的伯乐之恩,自己当年才会欣然允诺下这桩婚事!
唉,大……大不了,自己这官不做了!
将壶中苦酒一饮而尽,孙真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往酒楼外走。
外面天色已黑,早就办完差事的他,本该早早地回家和夫人女儿一起共享晚膳。但随着女儿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整个孙府就像棺材一样死气沉沉。
才出了门,就意外撞到了一个人。
“哟,这不是孙大人嘛!”
声音听得很陌生。
孙真抬头去看,是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短须男人。男人双眼细长,他自来熟地揽住孙真的肩膀,“孙大人,是我啊!我是中书省的卢冕!我们是老乡啊!”
孙真自然不记得什么叫做卢冕的老乡,挥了挥手,想要挣开。
卢冕笑眯眯地道:“孙大人,我听说你马上就要和周大人结亲了吧?”
“你的准女婿周进,巧不巧,我刚刚在不夜之街见过!”
九分醉气的孙真瞬间醒了一半。
周忠常不是说他的儿子日夜在太学苦修嘛?怎么会在不夜之街?
“走走走!我带你去瞧瞧!”几乎没给孙真犹豫的时间,卢冕就半推半拉地将他往不夜之街拽去。
东庆国官场喜好风流艳事,许多名士大流都会在不夜之街的青云楼上吟诗作赋,大宴宾客。每次有人邀请他,孙真都拒绝了。孙真不喜欢热闹,且崇尚俭朴——官家俸禄不多,仅供维持孙府的开销,有了闲钱,他宁愿给自己或女儿多买几本书籍。
就这样被卢冕拉着走进了那个纸醉金迷的不夜之街。
香风熏人,男女调笑的玩闹声不绝于耳。
越往里走,孙真脸色越是难看,他头昏目眩,眼前不断闪过女儿苍白无血的脸以及那些小山一样对压起来的《女德》《女戒》。
倏地,有个穿着锦袍的干瘦年轻人冲撞了过来。
卢冕拉着他躲过,那年轻人就狼狈丑陋地摔在了地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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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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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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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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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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