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鸢嘴角淡扬,只要自己的病人信任她就行,至于其他人无所谓,要是真的要上来强行拦着自己救人,她干脆就把昨晚研制的另一种毒粉,洒在屋子里头,让他们全部晕倒。
谁也别想阻挠她从死神手中,把苏悦这条命抢回来!
反正把众人毒晕再救醒,也不算是什么罪名,甚至凭借她不会被人测出毒性的药粉,她只要把药粉都用完,还能辩称自己啥也没干,只是撒了一把灰吓人,大家就都睡着了。
闵国公:“胡闹!御医都说没有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你四弟弟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些时间,你让他好好同我说说话!”
苏沉鸢转过头:“爷爷,我喂四弟弟吃这药,是为了救他,不是为了让他说几句话的。”
岳氏当即就道:“国公爷,您千万不能王妃胡来啊!老三家的儿子,都已经成了这样了,您还要让他在临死之前吃苦,被我们这位王妃瞎折腾吗?”
说起“我们这位王妃”的时候,岳氏的语气里头,满是嘲讽。
然而闵国公现在也很不待见她。
当即就喷道:“都是你养得好女儿,害了我的孙子,你现在还有脸说话,你给我滚出去!”
岳氏:“……是。”
岳氏灰头土脸地出去了。
苏沉鸢也是瞧明白了,闵国公的确是重男轻女,而且轻的不是自己一个,对其他的孙女也都不待见,倒也是,不然他方才也不会说,九姑娘一百条命,也抵不上苏悦了。
不过岳氏出去了,好歹清静了不少,也不用担心九姑娘又被夺去打,倒是给苏沉鸢免了一些后顾之忧。
她用最后的耐心,闵国公做最后的争取:“爷爷,时间来不及了!您让我试试!哪怕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再不同意我可要让你们晕倒了!
闵国公:“不行,这……”
话刚到这里。
兀地一道温雅的声线,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让她试试。”
众人一愣。
回头一看,便见着钰王殿下,缓步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头戴玉冠,然而冠上上好的美玉,在他俊美的容颜映照之下,竟是黯淡无光。
闵国公起身见礼,并道:“钰王殿下,您进来怎么不遣人通报一声,下官也好出去迎接。”
容子墨:“府上出了事,这些俗礼便免了吧。”
闵国公:“多谢殿下体恤。”
苏沉鸢在听见这个男人的声音的时候,就已经在头皮发麻,她不是根本就没叫他吗?他跟着跑过来做什么?
其实容子墨也没怎么着她。
但她就是不想跟过于聪明的人待在一块,总觉得多相处一秒钟,就多危险一分。而相对的,越少往来,她越安全。
从苏沉鸢悄悄撇了一下的嘴角。
钰王殿下已经意识到了,这个深爱自己,却被自己弃于在后院不闻不问的王妃,眼下半分就不想瞧见自己,甚至对自己避如蛇蝎。
这个认知,令钰王殿下更觉玩味。
苏沉鸢安慰自己,算了,来都来了,她也不想再多注意这些,救人要紧,于是她看向御医:“把您的银针借我一用!”
蒹葭帮她定制的银针,现在还没打造出来。
她料到了这里肯定会有大夫,不会缺银针,所以也没有事先准备。
御医嘴角一抽,之前看见那个药丸,他心里还惊疑不定,寻思着王妃难道当真是个医术中的国手,从前一直隐姓埋名?但是现在看见这个人,连银针都没有,就要救人,他那些念头登时打消了。
哪有大夫连这都没有的,这不是瞎扯淡吗?这让自己怎么放心让她救人?
他犹犹豫豫地两边看。
苏沉鸢蹙眉:“快!”
她的药丸给了她足够的救人时间,但是经不起这样一直拖延啊。
容子墨:“给她。”
御医:“……是。”
苏沉鸢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说,他们之前的关系,不是一直不咋地,真是有些剑拔弩张的仇怨在其间吗?
当然,应该是容子墨对自己单方面的仇怨。
毕竟他没什么对不起自己,也没什么对不起原主的,反而……咳……
闵国公还是有些不认同:“殿下……”
容子墨看向闵国公,温声道:“既然御医没有把握,王妃又说自己有把握。王妃是国公的亲孙女,国公何不给她一个机会?她到底也是苏将军的女儿。”
闵国公脸色一僵,他觉得钰王殿下是真的深谙人心。
对方说任何话,自己怕是都不赞同此事,不会容许苏沉鸢瞎闹,但对方偏偏提起了自己的大儿子,那是自己最骄傲的儿子,五年前因为收到了对方的死讯,原只是两鬓花白的闵国公,一夜白了头发和胡须。
眼下……
苏沉鸢纵然只是个女儿,不是自己心心念念,可以传宗接代的儿子,但……到底是大儿子唯一的骨血。
于是他默然点了头,表示不再阻拦苏沉鸢救人。
苏沉鸢从御医手中接过了银针,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容子墨,拿银针在火舌上过了一遍,旋即扫向苏悦。
容子墨也落座。
等着看瞧自己的王妃,是不是当真有救人的本事。
他可没忘记,她对南城说,以后受伤了、濒死了,不要求她的时候,那般傲然的神情。
苏沉鸢盯着苏悦,说了一句:“你忍一忍。”
苏悦颔首。
她在苏悦的胸口按了按,确定了胸口的穴位,便将针落到了相应的穴道上。
虽然说不脱衣服就落针,不能做到无菌操作,但她昨夜考虑到这是在古代,于是为此专程研制了几颗药丸,在针灸后服下,可以成功抗菌,这样就可以做到让病人能不脱衣服就不脱。
而作为高手,不脱衣服,她落针也不会有偏差。
然而她一针扎下。
苏悦登时脸色巨变,只觉一阵剧痛袭来,猛地的呕出了大口大口的淤血。
这吐血的架势,把闵国公吓了一跳。
御医也是惊呆了,赶紧说道:“王妃,这……”
苏沉鸢厉声道:“闭嘴!”
这一声喝,令屋内鸦雀无声。
她回头,神色寒凉:“我治病的时候,不要打扰我!”琇書網
没有一个医生,在救人的时候,能够经得起别人随意打断,她所有要下的针,一旦落错,都会让病人当场没命,
如果他们再逼逼,她可能会觉得,还是用一把毒药把人毒晕,让众人彻底沉默比较省心。
钰王殿下也从来没从她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不待闵国公为孙女的态度生气,怒骂她一顿。
容子墨便温声道:“有劳房中众人,暂且安静等待,便当是给本王一个面子。”
闵国公:“……”
我刚准备骂人呢,这让我怎么骂?
苏沉鸢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男人是真的不对劲!但无妨,反正是在为自己提供便利。所以只瞧了一眼之后,她便回身继续施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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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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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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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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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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