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袁真并不相信慕容垂,但他现在不得不倚仗慕容垂承诺的燕军。
而慕容垂也不放心让袁真在寿春城里,万一在双方交战的时候袁真死了,那可就欲哭无泪了。没有了袁真的信息,要想找到八公秘藏除非把八公山给整个掀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此刻,袁瑾站在寿春城楼,看着地平线上出现的滚滚烟尘,心情极为复杂。他支持父亲造反,却不支持父亲与燕国合作。在他看来,北方的秦国实力越来越强大,雄主贤臣一个不缺,而燕国已经岌岌可危,只有一个慕容垂在独撑危局。他实在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选择与燕国合作。
“公子,晋军到了。”袁瑾身边的副将指着远方的烟尘道。
“嗯,知道了,城防器具都准备的怎么样了?”袁瑾点了点头问道。
副将盘算了片刻说道,“一应城防物品都已准备妥当,只是兵力太少,现在守城兵士只有一万多人。”
“有燕军的消息了吗?”袁瑾这时只能寄希望于燕军能及时赶到,靠这一万多人守城是抵挡不了多久的。
副将脸色有些为难道,“尚未有燕军消息,不过按照燕军速度,大约还有一日方能赶到。”副将这是依据晋燕边境距离所推算。
“唉——”袁瑾长叹了一口气,“若无燕军助战,此城断难守住,传令,油锅全部点火。”琇書網
副将领命,挥动手中的令旗。不一会儿,城头上早已架好的油锅被点燃了底下的柴薪,熊熊的篝火使得城头出现了一道道的黑烟。
远方的烟尘散去,晋军开到距城三箭之地列阵停下,桓温顶盔贯甲立马于大纛之下。这时阵门打开,桓温身边的一名将领跃马而出,直到距城一箭之外停下。
那名将领手中长刀指向城楼,大声道,“城上之人听着,大将军奉旨前来捉拿钦犯袁真,速速将人交出,如若拒捕便是叛逆,大军即刻攻城,所有附逆者皆是死罪。”
袁瑾在城楼上,手扶城垛,冷冷的看着城下那名将领,“我父无罪,乃是遭奸人诬陷,大将军既是奉旨而来,那就请大将军亲来宣旨。”
那将领听袁瑾如此作答,便拨马回阵。
袁瑾趁此时机,跟身边的一名副将耳语了几句。
不一会儿,桓温带着几名亲卫来到城下,只见桓温手中高举圣旨喊道,“圣旨到,袁真速速出城接旨。”
袁瑾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我父不在,请大将军回禀陛下,我父乃是被奸人诬陷,望陛下明察。”
“有罪无罪等到了陛下面前,陛下自会明辨,你等若不开城便是抗旨。”桓温大声道。
袁瑾看着桓温冷笑道,“呵呵,谁不知道大将军权倾朝野,这圣旨到底是出自陛下还是你大将军,你我心知肚明。”说着,袁瑾向身边的副将做了个手势。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从城头射孔中飞出,不偏不倚正中桓温咽喉。
随着桓温落马,他身边的一名亲卫突然出声道,“大胆袁瑾,胆敢射杀本座,袁家反迹已现,传令攻城。”说完调转马头就走。
袁瑾见状,狠狠的一掌拍在城垛上,“想不到老贼如此谨慎,竟用替身传旨,传令做好准备,敌军要攻城了。”
八公山上,听着晋军攻城的鼓声响起,司马清悦不由有些担心,“师父,你说燕国会出兵相助袁真,看那慕容垂来了,那他的幽冥骑也一定来了,大将军攻城能顺利吗?”
商衡喝了一口酒,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幽冥骑?这次能否回的去都要两说了,李元将军会让慕容垂后悔出动幽冥骑的,我们只要盯住慕容垂和慕容苍就行。”
司马清悦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先前光顾着生气,把正事忘了,慕容垂和袁真先前在下面争执,袁真非要等到燕国援军出兵才肯交出八公秘藏的信息,所以他们也在等时间。”
商衡听后闭上眼睛细细盘算了一番,“燕军最快的速度也要今晚才能到,我们时间还很多,闲来无事,待我弹奏一曲。”
号钟的琴音在八公山响起,山下的慕容苍听着不禁眉头深锁,便向慕容垂询问,“你可听出这琴音有何异样?”
慕容垂听了半天,摇了摇头,“没有,莫非宗主觉得有何不适?”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我这不懂音律之人都觉得这琴音异常悦耳,那商衡与我等是敌非友,小心点总是好的。”慕容苍对山顶的交手仍有些心有余悸,商衡诡异的琴音让他有些疑神疑鬼了。
慕容垂听慕容苍说了与商衡的一战,便也对这琴音留起了心,但是无论如何也没听出这琴音里面到底包含了什么,因为商衡本来就没打算要对他们做什么。
八公山某处的火云天也听到了琴音,虽然他也不懂音律,但是在见了商衡与慕容苍的一战后,之前在商衡面前所显露的那些傲气早已荡然无存,并且还庆幸自己和商衡不是敌人。虽然那一战双方都没有尽全力,但商衡对慕容苍的压制性攻击使他已经预料到了结果。
远方的鼓号声已经渐渐沉寂,八公山上的红叶与不知何时飘起的雪花相映成趣。司马清悦听着商衡的琴音,不觉拿出碧寒箫,随着商衡的音律合奏了起来。
红叶落,白雪扬。黑云压顶,远山天色青。
琴箫悠扬意绵绵,飞雪临发,也算共白头。
金鼓寂,兵戈息,成王败寇,今夜谁无眠。
壮士出征将军还,忠骨何存,化作他乡泥。
冒着大雪急行军的燕国援军,在琴箫声中不觉放慢了脚步。
“来人,队伍怎么慢下来了?”燕将问道。
中军官气喘吁吁的赶来报告道,“启禀将军,将士们连续行军,已经人困马乏,如再不休息的话,即使赶到寿春也是强弩之末了。”
燕将闻言怒道,“你说的本将岂能不知?但是你有几个脑袋敢违抗吴王的军令?”
中军官也是个耿直的人,继续说道,“吴王下令时可知今日有大雪?大雪阻碍了我军行军,但是也阻碍了晋军攻城,况且军中思乡之情日盛,属下只怕强行下令会导致军士哗变。”
中军官的话让燕将沉默了,这支燕军正是当日袭击桓温的那支部队,是慕容垂从秦燕边境抽调过来的,光在燕晋边境就已经驻扎了半年多。这些人大部分是老兵,很多人在新年之前便可以结束自己的戍役回家,商衡的琴音更是勾起了他们思乡厌战的情绪。商衡利用驭气疾风术把琴音单向传播的更远,这支燕军才是他真正要对付的目标之一。
燕将最终派出斥候向慕容垂传信,同时下令大军扎营,比起慕容垂的军令,他更怕军中发生哗变。不过他注定回不了燕国了,就在大军扎营进行到一般的时候遭到了晋军的突袭。
晋军原本的计划是阻击这支燕军,白日的进攻并没有尽全力,只是迷惑的手段而已。如果慕容垂在城头的话一定瞒不了他,可慕容垂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里。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使得燕军行军变缓,这给晋军有了围歼他们的机会。
当晋军潮水般杀入燕军营地的时候,疲惫的燕军毫无战心,纷纷向着北方而逃。晋军士兵疯狂的砍杀者燕军,尽情的发泄着半年前战败的愤懑。
就在回天无力的燕将绝望的准备引剑自刎时,战场情况发生了突变,一身漆黑的幽冥骑如鬼魅般杀了进来。刚刚还在兴奋的晋军,此刻见到幽冥骑出现,心里的恐惧涨到了极点,直接转身就跑。而燕军士兵情况正好相反,此刻又跟随着幽冥骑向晋军反杀而去。
晋军带队将领是桓温的弟弟桓冲,半年前他亲身感受过幽冥骑的恐怖,此刻见到幽冥骑出现,眼看到手的功劳就这么飞了,却丝毫提不起战斗的勇气,满脑子想的都是逃跑。
就在桓冲打算弃军而走的时候,一个声音喊住了他。
“桓将军休惊,李元来也。”桓冲循声望去,李元带着数十身穿玄色甲胄的骑兵冲了过来,心中却一阵鄙夷,这点人给幽冥骑塞牙缝都不够,真是自不量力。
李元率领的便是他新训练的玄龙骑,装备着加入了龙鳞龙爪材料的兵甲,专门找幽冥骑对阵。幽冥骑的重甲在玄龙骑的利刃下与普通甲胄没什么区别,而玄龙骑的甲胄让幽冥骑感受到了别人面对自己时的无奈。
李元放弃了擅长的大刀,手中的黒冥剑第一次上阵,就发挥出超乎他想象的威力。幽冥骑的重甲在黒冥剑面前犹如纸糊一般,这使得李元成了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十来年的郁闷,今日一朝释放,幽冥骑的热血使李元极度兴奋。
桓冲看到情势再次逆转,当下也不含糊,指挥着晋军再次反杀,心下却对琅琊王竟然暗藏着这样一支骑兵而暗暗心惊。琅琊王有这样一支骑兵在手,哪里去不得啊。
燕军这边再次陷入了绝望,被他们视为神兵的幽冥骑竟然像羔羊一般被玄龙骑屠戮,这使得他们原本燃起的战心跌到谷底,纷纷逃跑。李元冲到燕将面前,那名燕将正要与他交手,却见李元直接从他面前路过,看都没看他一眼。李元的眼中现在只有幽冥骑,他这次出来就是要将幽冥骑彻底覆灭。
燕将尚未来得及暗自庆幸,桓冲已经到了面前。一道寒光闪过,燕将看到了自己无头的身体端坐在马上,而自己已经贴着地面了。桓冲提起燕将头颅拴在了马上,心中不由对李元亲近了几分,他认为李元是故意将这斩将夺旗的功劳让给了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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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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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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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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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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