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哥哥,我既然是代表父王来求贤,自当由我来叫门。”
“是,郡主。”谢玄闻言便退后了。
“晋国司马烟拜见鬼谷先生。”司马清悦在门外拱手道。
然而竹屋内却没人回应。
“晋国司马烟拜见鬼谷先生。”司马清悦再次恭敬道。
竹屋内依旧没有反应。
“难道我们来晚了,先生不在?”谢玄上前对司马清悦道。
司马清悦略一思索,再次整理衣装,更加恭敬道,“晋国司马烟拜见鬼谷先生,我等千里迢迢特为求贤而来,无论先生是否愿意出山,均应开门一见,先生如此不作回应作为岂是待客之道,莫非先生并无真才实学,假借先贤之名沽名钓誉不成?”
“郡主?你这是……”谢玄一听,急了,“这样说岂不是要惹恼了先生?”
谢玄正要再说,竹屋中传出了声音,“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用个假身份来招摇撞骗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司马清悦闻言一怔,这鬼谷先生如何知道自己女扮男装?
“在下晋国琅琊王之女清悦郡主司马清悦,奉琅琊王司马昱之命,前来拜访鬼谷先生,本应父王亲自前来,然父王国事缠身无法抽身,而世子司马曜尚幼,因此由我代表父王来此,为路上行事方便故女扮男装隐瞒身份,不敬之处望先生见谅。”
“吱呀——”一声,竹屋的门打开了,商衡一身白衣,缓缓出现在门口。
“小丫头果然聪明,司马昱派你来还真是派对了。”商衡一脸微笑的看着司马清悦。
李元看到商衡的脸,觉得有一种脸熟的感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李元的这个眼神被商衡准确的捕捉到了,不由看了李元一眼,不过眼神随即就移开了,
“您就是鬼谷先生?”司马清悦看到商衡的容貌,脸上现出一种不敢相信的神色。
“怎么了,小丫头?是不是认为我应该是个老头子?”商衡微笑道。
“你就是那钓鱼的老先生?”司马清悦问道。
“哦?何以见得?”
“直钩无饵,子牙寻主。”
“哈哈哈哈……”商衡大笑,“小丫头果然聪慧,诸位请入室一谈。”
竹屋内陈设非常简单,一张竹桌,几把竹椅,数个书架,一张琴案,号钟琴安静的卧在琴案之上。
“山野之人,寒舍简陋,诸位将就一下吧。”商衡将众人引入竹屋,李元和谢琰便站在门外守候。
商衡引司马清悦和谢玄在竹桌旁坐定。
“鬼谷先生,在下谢玄,门外两位是族弟谢琰和琅琊王府亲卫统领李元,我等此来乃有要事求教,还望先生不吝赐教。”谢玄向商衡拱手道。
“谢兄请讲。”
“先生如此客气,在下受宠若惊啊。”谢玄对商衡丝毫没有名士高傲颇为惊异,同时心底也生出了好感。
“你我年龄相差不多,平辈相交岂不是少了很多拘束?在下俗名商衡。”商衡微笑道。m.χIùmЬ.CǒM
“既如此,在下再客气反而显得矫情了,商兄。”谢玄心中也顿感轻松,“眼下大将军桓温北伐燕国,不知先生如何看此次战事?”
“桓温此次北伐必败。”商衡肯定的说道。
“商兄何以如此肯定?”谢玄问道。“眼下大将军可是捷报频传啊。”
“谢兄以为燕国实力如何?”商衡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
“燕国眼下最大的敌人是秦国,燕军主力大部分都在燕秦边境,其腹地颇为空虚,大将军此次北伐乃是趁虚而入,攻城略地可是势如破竹,定可收复失地夺回洛阳,而且我听说燕国皇帝慕容暐,已经准备逃离国都蓟城返回燕国故都龙城了。”谢玄侃侃而谈。
“你忽视了一个人。”
“谁?”
“慕容垂。”商衡顿了顿继续道,“燕国存亡全系在慕容垂一人身上,如果燕国真到了生死关头,慕容垂一定不会坐视,而桓温不是慕容垂对手。”
“慕容垂?”
“正是,此人十三岁就任骑都尉,随其兄慕容恪征战,十六岁败高句丽,十八岁灭宇文部,因功封为都乡侯,二十二岁灭赵,数年前刚平定敕勒,平生未尝一败,是燕国第一战神,桓温可能相比?”商衡说道。“况且桓温此次出兵不过是为了进一步提升军中威望,为了更好的掌控军队而已,所以他绝不会因死战而折损实力。”
“那如此说,若是桓温归来岂不是实力更强?”谢玄不由的有些焦虑。
商衡看了一眼谢玄道,“谢兄莫要焦虑,我料桓温此战必会大败。”
“这怎么可能,既然桓温不会死战,那慕容垂一到他便撤兵就是,如何会惨败?”谢玄有些不解。
“那是谢兄不了解慕容垂啊。”商衡道。
“愿闻其详。”谢玄一拱手道。
“慕容垂平生最善打歼灭战,征战俘斩无数,他不出手便罢,他若来了,岂会放桓温安然归去?”
“若是如此,琅琊王当如何应对?”谢玄追问道。
商衡突然不说话了,看着谢玄笑而不语,谢玄一时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商兄为何不说了?”
“玄哥哥,别问了,先生跟你说了有用吗?”司马清悦立刻明白了商衡的意思。
“对对对,你看我糊涂了,这些机密自然是该跟王爷说了。”谢玄恍然大悟道。
“谢兄误会了。”商衡摇头道,“非是不能说,而是战事尚未有结果,预测的结果怎能作为谋划的依据呢?若是预测错误岂非要误事?”
“原来如此,是在下狭隘了。”谢玄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呵呵……”商衡笑道,“谢兄光明磊落,是个君子啊。”
“惭愧惭愧。”谢玄略有愧色道,“不知商兄准备何时下山?”
“今日天色已晚,你等休息一日,明日出发,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自行前往。”商衡道。
“如此甚好。”
悠扬的琴音在夜空缓缓萦绕,司马清悦推开竹门,寻着琴音来到了峰顶,见到商衡独自盘坐峰顶抚琴,不由驻足聆听。那琴音时而舒缓,时而激扬,时而低吟,时而高亢,仿佛在诉尽一个人的一生。
星河灿灿,夜凉如水。山风徐徐,竹影摇曳。
云梦巍巍,落霞独矗。乾坤幽暗,红尘污浊。
匹马银枪,肝胆泣血。九霄凌云,壮志难酬。
封剑抚琴,欲究苍穹。天音袅袅,谁解愁肠?
仙道渺渺,寻之无踪。天道茫茫,问之无际。
一心向道,道不可期。尘缘未了,心魔难除。
搅天动地,风云激荡。再入凡世,因果无悔。
韶华未逝,华发早生。山林无雪,谁共白头?
司马清悦似乎听懂了琴音,想不到这名扬天下的鬼谷先生心中竟有如许伤感,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他有这样的忧愁。司马清悦感觉脸上有些凉凉的,不由摸了一下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流泪了。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琴音外竟然没有一点别的声音,连草丛中的虫鸣声都没有,仿佛这落霞峰上的一切都被琴音吸引,而停止了一切动作。
好厉害的琴音,世间竟有如此高明的琴技,司马清悦心道。
“小丫头,大半夜不睡觉,跑这来做什么?”商衡停止了抚琴,站起来转身看向司马清悦,不由愣了一下。
原来司马清悦换回了女装,此刻一袭白衣,山风吹处衣袂飘飘,星光掩映之下若谪仙下凡,眼含清泪尚未褪去,更显得梨花带雨般的清丽动人。
“你为何哭了?”商衡不由问道。
“还不是被你的琴声惹的。”司马清悦故作怨声道。
“哦,是在下琴声打扰你休息了,”商衡抱拳道,“实在抱歉。”
“那你打算如何补偿我?”司马清悦问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呃……”商衡想不到司马清悦会这样问,“那你要什么补偿呢?我一个山野之人又没什么财产,也没什么奇珍异宝,你可是堂堂清悦郡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啊。”
“把你腰间的那支箫送给我怎么样?”司马清悦歪着头问道。
“你懂音律?”商衡从腰间抽出了碧寒箫。
“不懂你可以教我啊。”
“我一个弹琴的教你吹箫?”商衡疑惑道。
“天下音律相通,怎么不能教了?”司马清悦道,“再说了,这么大张琴,我一个姑娘家带来带去多不方便啊。”
“呃……”商衡为之气结,怎么还能想出这么奇葩的理由来,不由看了司马清悦一眼,好像一个小姑娘背一张琴的确影响美观,“也罢,这碧寒箫就送给你吧。”
“多谢师父。”司马清悦一把接过了碧寒箫。
“等等。”商衡皱眉道,“我什么时候答应收你为徒了?我不收徒弟的。”
“哦。”司马清悦转了转眼珠,“凡事总有第一次嘛,就这么说定了啊,晚安师父。”说着,不等商衡答话,司马清悦转身跑回竹屋去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商衡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这还未出山就先沾上因果了,果然世事无常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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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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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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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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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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