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皱眉,面上却不愿露出焦虑神色,反过来安慰木槿,告诉她没事,不用担心。木槿点点头,许是见我一脸淡定,便露出如释重负的模样。我淡定地将字条揣入怀里,望着舱外的潺潺流水,没有再说话。
三日之后,我和木槿到了太原。
虽然同在太原,因为坐的船不同,大家是不顺路的。我与王蓝田之间自然也就没什么交集。况且根本没人想和那种家伙有交集。
哥哥自是坐着马车来到渡口迎接我。除他之外,还来了一位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妇人,一看到我便泪流满面,不断地用帕子拭泪,过来拉着我的手,说我黑了瘦了,这么久以来在书院受苦了云云。我觉得这妇人看上去眼熟,很快想起她曾经在我的梦中出现过,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我的母亲大人无疑了。我试探着叫了一声娘,那妇人原本止住的泪又掉落下来,拉着我的手不说话。我也莫名心酸,跟着她和哥哥上了马车,木槿因为是下人,担着扁担跟其他人坐到另外一辆马车上去了。
颠簸了几个小时,我们到达了叶家。我对太原并不熟,这一道就忙着记路了,还有就是应付这位新任母亲的种种问题,关于在书院的生活之类。我当然没有告诉她我是与一位男子同房两年的,想来哥哥也不可能告诉她这种事,仅仅哄骗她说我在书院是一人一房的,其它的条件之类的也很好。成绩品状也一直是名列前茅的,不过关于这一次的委任令,实在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本来以为能够是高一点官职的说。
哥哥却在一旁直摆手,笑着告诉我没事,他正好不喜欢大官,只想去当个小县城的县令锻炼一下。我注意到哥哥脸色不正常,脸颊两侧比起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更加凹陷了许多。我有心想问,却因为当着母亲的面,没有办法多说什么。
叶家在太原也算大户,拥有良田千亩,佃户无数,门户之内亭台楼阁样样俱全。我自然也是有属于自己的所谓闺房的。木槿带着我先回房内换上女装,打点好一切之后,便去正堂拜见父亲大人。
叶家老父是个长须的中年人,年纪看起来比那位母亲要更大一些,面目神情不怒而威,虽然已经辞官多年,神色间还是自带着一股官僚气息,看人也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
这场景,感觉不像父女相见,倒更像是衙门审讯。父亲大人见我向他请安,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意味,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又随便问了几句书院里的生活,便吩咐我回房间去休息。
这位父亲大人告诉我,既然我帮哥哥圆满完成了书院的修业,他也就不计较我擅自离家出走的事情了,告诉我以后注意,不要再做同样的事情,以后在家里好好跟着教习的婆子学习规矩,学着如何做女红针织,把在书院里这些年的古怪习惯统统纠正过来。
话说,他这话里意思好像不太对啊!我记得这位叶家的父亲大人之前写家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是,如果我给哥哥弄到了不错的官职,他就不再干涉我的婚事,凭我自己做主还是怎么着。怎么现在我一回来,就突然变成了“不计较擅自离家出走的事”,这之间差的意思未免也太多了吧?
但叶父显然不肯给我询问和解释时间,挥挥手让我下去了。因为他没有直接说出王家荣提亲啊你给我赶紧在家绣嫁妆之类的话,我也不好拿出那封家书里的内容做借口,只得暂时回去房间,打算再作决定。见到我回来,哥哥倒是很高兴的样子,遣走仆役,跑来我房间抓着我仔细看瘦了没有。书院的伙食并不算差,我也没有怎么清减,只是因为经常练习弓箭马术,黑了不少。哥哥有些心疼,从他房间里拿来不少古里古怪的东西让我擦,说是可以增白之类的,并偷偷告诉这是从他的那些侍妾手里省出来的,千万不能被她们知道,那些女人耳朵才尖呢,要是听到消息,非得来把他生吞活剥了不可。Χiυmъ.cοΜ
我觉得好笑,便也收下了那些瓶瓶罐罐,转而询问哥哥他的身体状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哥哥笑着说他没事,我却注意到他眼窝深陷,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不管怎么问,哥哥就是不肯告诉我,只是说我多心了。我知道继续问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反正现在回家来了,私下里打听也有的是方法,就没有再去缠着他追问。
关于婚事的问题,哥哥还是告诉我别担心,一切有他在。说完这话他又咳了几声,样子很是有些憔悴,接着他就急急忙忙地告辞走人了,连半秒也不肯再多留。
我心下焦急,私下里叫人留意哥哥的饮食方面,果然发现他会在晚上叫人偷偷熬药喝。木槿帮我偷摸弄了药渣出去找大夫询问,得到的结果却是这些药都是含毒的烈性药物,吃久了会中毒不说,还会对身体造成极强的危害。
我一下子急了,当日便拿着药方去书房里找哥哥询问,问他为什么要喝毒药!哥哥见瞒不过我,便告诉了我部分事实真相。原来他在很久之前因为某种原因中了一种奇毒,一直潜伏在体内,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这个毒它就复发了,又因为某种原因,他就得到了这个药方,不得不以毒攻毒,最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去你的某种原因,当我不知道这药方就是那时候王兰姑娘给你的那个?这世界上神医肯定在某个地方还有,不要就这样用毒药来伤身啊!
但我并不是医生。除了这样做,我也并没有其它的办法。在叶家安安静静地呆了两个月,并没有人提起要把我嫁往王家的事。但是两个月之后,哥哥启程前往了鄮县,而马家的人,却并没有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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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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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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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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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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