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放开了她,他竟松口说道:
“既然皇后那么重视你的丫鬟,一番话又说得妙语连珠,无懈可击。寡人就算看在皇后知进退的份上,这份人情也是要给的,否则,可真就是寡人的不是了,对吗?”
“有容谢陛下隆恩!”
西门有容欠身谢恩,仿佛她没有听懂东陵辕雍其实还没有下定论是否答应她的请求。
但她的“谢恩”却无形中把东陵辕雍的“询问”给堵截了,他若不答应,反而让他陷入出尔反尔之窘态。
按理来说,东陵辕雍该气愤的,毕竟他被西门有容巧妙的摆了一道。
可奇怪的是,他突然不觉得恼怒,反而觉得有趣,他嗤笑一声,说道:
“那今日就算皇后欠寡人一个人情,皇后可要记得,日后要把这人情还回给寡人……!”m.xiumb.com
“莫说有容今日受了帝恩,即便没有,只要陛下有令,即便有容人微无能,亦当随时竭尽所能为陛下进献所有!”
“呵!好一个“进献所有”。”东陵辕雍鄙夷一笑,接着又似暗示着道:
“看来以皇后的聪慧要长长久久的在后宫生存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不知皇后将来会怎么帮寡人安定后宫,寡人对比还真有些拭目以待!”
“有容见识短浅,虽不敢妄言能为陛下分忧,但有容会努力做好本分,一切听从陛下旨意行事!”
东陵辕雍看着西门有容,他冷下一张脸淡漠的说道:
“希望皇后说到做到,千万不要犯错。否则,到时再也没有先祖之誓做你的挡箭牌了!”
东陵辕雍所散发的冷代表什么,西门有容心里有数。
其实东陵辕雍是在警告她,他随时可以夺取她的命。
他今日可以为了遵从先祖之誓让她坐上皇后的位置,明日他也有千百个理由废除她的后位,甚至要她的命!
在西门氏陷害屠杀芙萱皇后和殷氏的罪恶上,西门有容认为自己是被无辜牵连的人,她何至于该死呢?
只是,她也充分理解东陵辕雍想诛灭西门氏的意志。毕竟那是杀母之仇,他也因为西门氏的罪恶深受其害,他要复仇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她再无辜,于他而言,她依然是西门之女,何来无辜?
东陵辕雍发现,东陵先祖为他选定的“皇后”似乎比他想象的要难看透。
她气息从容,言语得体,进退自如,根本没有一个负罪之人的诚惶诚恐,反而坦荡无畏!
难道,她真的不知道她将面临什么,又或者她知道但不怕吗?还是她怕却假装淡定?
呵!看来要看懂他的“皇后”到底在想什么,他得多给她点时间好好活着,否则,让她消失得太快,不免无趣了些!
带着一丝戏弄,东陵辕雍突然抓起有些走神的西门有容的双手一边揉握,一边翻开她的双掌看着,然后意味深长的探问:
“皇后这双手看着纤白修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双柔软无骨的手,可皇后的手掌摸起来不但冰冷,而且粗糙……。”东陵辕雍说着,他还故意抬起西门有容的双手看了看才继续说道:
“还有手茧,根本不像一个小姐的手……为什么?”
东陵辕雍一开始并没有把西门有容看在眼里,他也没想费神跟她交流什么。
可是,她的言行隐隐透着一点神秘,这也引起了他突发想去探究她一二的心思。
尤其当他握住她的手时,她手掌上的冰凉和凸起的茧子更让他产生了疑惑。
她既是西门振德的女儿,就算只是庶出,她也还是一个有贴身丫鬟伺候的小姐,可她的双手却粗糙得就像长期劳作的手一样!
西门有容的手僵了一下,但她很快大方坦言道:
“陛下有所不知,有容身上虽流着西门家主的血,但有容并非受宠之女,甚至连西门女眷族谱都没有记录我的存在。这就是为什么陛下一开始会不知西门府还有我这个庶出之女!如此不受重视的我日常洗衣烧柴的粗活是常有的事,这手自然也就不像小姐的手了。”
东陵辕雍扬闪眉头,他扯唇冷笑道:
“这么说,你只是西门氏一个不受重视、还是可有可无的庶女。可如此卑微的你,在西门氏大难临头之时,你不但可以活命,还戴上了寡人的后位凤冠。这么看来,你可真是一个被先祖庇护的幸运儿!”
“有容难登大雅之堂,让陛下见笑了!”
西门有容适识趣少言,她当然听得懂东陵辕雍的嘲讽,但她选择忽略,反正他的嘲讽对她而言无伤大雅!
东陵辕雍的眸光几乎没有离开过西门有容的脸,她从始至终的从容的神色突然让他刺眼,她看似顺从不争、实际进退自如的聪慧更让他愤然。
那就好像她不是他可以掌控的人一样让他介怀,更何况她的身份还是他本该诛杀的人。
可她却要成为他的皇后,这相当于是他的皇后与他是彼此的仇人。
像是突然涌出了戒备之心,东陵辕雍放开了西门有容的手,他惯有的肃冷瞬间回到他的脸上。
西门有容抬眼与他对视着,有那么一刹那,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杀意,他想杀她!
东陵辕雍对她的戒备的确存有杀意,但对他来说,西门有容还有活着的用处,他不会那么快让她死!
就那么一下,东陵辕雍很快就隐去了他心中所想。他心平气和的吩咐禁军带西门有容回宫,远离即将消失的西门府!
踏出西门府邸的大门后,西门有容回头望向那道她一直想彻底跨出的大门。如今她是彻底跨出来了,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的轻松,反而更加的沉重!
那份沉重在她眼睁睁任由载着她的马车缓缓驶进另一座更尊贵宏伟的牢笼时,她倍感别样的恐惧!
西门有容望着马车外全然陌生的砖瓦,再看看又回到她臂弯上的侄子~西门若樽!
已经睡饱的西门若樽此时睁开了他干净无邪的眼睛看着她。他好像一点都不认生,还对她露出了浸人心扉的笑容!
若是人都能像孩童一样不知人间愁苦,那该多好!
可惜,人在愁苦中生存才是世间常态……!
西门有容缓缓的闭眼为自己不知走向何方的命运默叹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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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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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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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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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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