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你们来啦。”越王太妃笑容温和,“方家出了事,本宫怕姐姐心里难受,特地过来安慰她。姐姐她——小五,心慈,你们要多多宽慰你们母妃啊。”
“是,儿臣明白。”
容奕才踏进殿门,一只茶杯在他的脚下炸开,吓得方心慈不禁惊呼出来。容奕当做没看见,径直走上前,“孩儿给母妃请安。”方心慈反应过来,也忙上前请安。
方如意撑着额头道:“你们来了。”“是,舅舅出了事,孩儿想找母妃讨个主意。”容奕想起幼年时,方正曾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悉心指导他的学问,一时悲从中来,“母妃,舅舅一心为我们,依母妃看,这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都怪齐约素那个贱人!若不是她在背后搅弄风云,一桩小小的乡试舞弊,何至于连累哥哥被下狱!”方如意面目狰狞,眼里烧着恨意。她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手边的茶杯都颤了起来。
“母妃息怒。”方心慈抢上前,轻轻地替她揉着手掌心,问:“母妃,我爹他——他不会有性命之忧吧?”“不会。”方如意一口断言,“本宫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奕儿,之前我们收集的齐后党羽的罪证,是时候派上用场了。传话下去,让御史台的人在大朝会上具本参奏。永安宫想弄垮我们方家,咱们就跟她斗到底!”
“是,孩儿明白。”容奕又问,“舅舅那边,母妃预备怎么办?”方如意胸有成竹地道:“这个本宫已经安排好了,你们不必担心。你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
“是,孩儿这就去办,孩儿告退。”方心慈观她神色,当真以为她已经谋划妥当,也放下心来,笑道:“多亏母妃帮忙筹谋,不然心慈真要急死了。”
方如意笑道:“我们是一家人,你还跟本宫客气什么。时候不早了,出宫回府去罢。”
“是,心慈告退。”
方心慈完全没料到,方如意所谓的“安排好了”,竟是如此狠绝惨烈。方如意派人给徐氏送了一封信,徐氏看完后把自己关在房里哭了半日,然后描眉梳妆,打扮妥帖后去儿媳妇胡氏房里看了一眼刚出生没多久的孙子,叮嘱她好好掌家,尽心照顾夫君和孩子。
胡氏从她的神情和话里察觉出了不对劲,遂问:“母亲?好端端地母亲怎么会突然这样说?”徐氏淡淡地笑了笑,“没什么,最近我身体不大好,想歇一歇。家里的事,都托付给你了。”
胡氏忙道:“母亲安心休养便是,我会操持好家务,天牢那边,我也会安排人打点好的,不叫父亲受委屈。母亲放心。”
“你办事,我放心。我走了。”徐氏转身出门。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正午的光晕里,像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母亲!”胡氏突然大喊了一声。徐氏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朝身后挥了挥手,而后抬步走了出去。她走出了方府,走过了长街,一直走到刑部衙门前。一个按品级大妆的诰命夫人,穿街走巷,身后吸引了不少指指点点的旁观者。
徐氏浑不在意,她在刑部衙门前跪下,高声喊道:“罪妇方徐氏,前来自首认罪。罪妇心生贪念,收受冀州知府的贿银十万两。此案是罪妇一人之过,与我家老爷无关,请大人明察。”
守门侍卫见她身着诰命服饰,好言相劝,“这位夫人,此处是刑部衙门,不可喧哗,还请速速离去。”徐氏却像没听见一样,又大声喊了一遍。侍卫们对视一眼,拔出刀来,冷声道:“不可在此扰乱衙门威严,赶快离开!”
“罪妇方徐氏,前来自首认罪……”徐氏一边惨笑一边念着。侍卫们持刀逼了上来,徐氏却猛地转身,朝右边蹲着的石狮子狠命地撞了上去。
“砰”地一声,狮头前炸开了一片血花,在围观人群中的惊呼尖叫声中,徐氏满头是血地倒了下去,口中还在喃喃地念着,“乡试贪污受贿,是臣妇的…罪过,我家老爷是——无…辜的……”
血液从她的喉咙中喷涌而出,她努力说完最后一个字,眷恋地看了一眼头顶的蓝天,视线最终定格在一只展翅高飞的小鸟上,而后含泪闭目,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人群一片哗然,“这可真是造孽哦,她半边脑袋都撞凹了,太可怜了……”
“倒是个烈女子!”
“呸!她贪污了十万两白银,整整十万两啊!烈女子,她配吗?”
消息传到楚王府时,方心慈失手砸了手中的茶盏,她哆哆嗦嗦地问来人,“你说——你说什么?”来报信的是徐氏身边的嬷嬷,淌眼抹泪地说:“姑奶奶,夫人她,她一头碰死在刑部衙门外了……”
方心慈眼前一黑,一旁的丫鬟连忙抢上来扶住她。方心慈用力地掐住了丫鬟的手,咬着牙问:“母亲她,她怎么会突然——”那两个字她终究还是说不出来。
嬷嬷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夫人看完这封信,把奴婢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哭了许久,然后又没事人一样梳洗打扮出了门。她不让奴婢跟着,奴婢也不敢跟,奴婢以为她要去监牢探望老爷,谁知道呜呜呜……奴婢不识字,姑奶奶看看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吧。”
说着把信递了过来,方心慈接过展开,每看一句,呼吸就粗重一分,手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看完信后,她的眼睛红得欲要滴血。“啊!!!”方心慈嘶吼一声,自眼角滑落一滴泪来。她缓缓地擦去眼泪,忽又哈哈大笑起来,而后止住笑声,冷静地吩咐着:“备车马,我要进宫。”
“……是,奴婢这就去,这就去。”丫鬟被她一时哭一时笑的疯癫狰狞样给吓怕了,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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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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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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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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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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