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子便赶紧打方向盘,“稳重些,稳重些。你再把我这车给吓惊了,不就是鳞尸嘛!幻化成龙的龙尸咱都见过,还怕他区区一个鳞尸不成?”
二娃子不以为然,我则咽了咽吐沫,在暗黑的矿井里与那团粉丝打交道的情景我至今还历历在目,“那里咋子会有鳞尸呢!咋子会有鳞尸呢!我们那里山清水秀的,咋子啥样的倒霉事都让我赶上了呢!”
李开山磕打了两下烟斗,“你们那里的事儿我哪里知道,再说了化龙是门儿技术活,你身为五行族人都不知道,我就更不晓得了。”
“他奶奶个腿儿的!到底是……”话说到一半儿我蒙住了,对啊!这化龙之事儿又不是跟熬稀饭一样,人人都会的活儿,这可要经过专业训练,要有上岗证的!这天底下持有上岗证的也就有五个家族,这五个家族中在河北地界儿的也就是我们一支,这一支中在我们村子……越想越怕,越想越惊,要知道我们家在解放前可也是化过龙的呀!我也是亲眼见过村东那个密室棺材里如铜钱大小的鳞片的呢!难道这鳞尸是……
不敢想,不敢想,罪过啊,罪过!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二娃子驾驶的汽车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咋子不走了?”我问,“是不是没油了?”
“到了嘛!”二娃子把汽车灯打成远光,“大洼子村”高高的牌楼就竖在那里。
这牌楼也是钱家人出钱给新立的,比之前我们那个矮趴趴整整高出三四米,真正汉白玉的好料子,请省城著名书法家给提的字,牌楼两边还挂着高高的大红灯笼,一米来高,听二娃子讲,鼎盛时期钱家专门花钱雇了两个村子里的闲人就专门管着这灯笼的拆卸和点灯。
每到傍晚擦黑,光把灯笼挂上去就得要一个时辰,灯笼虽轻但是尤为的大,全部是由上好的竹藤做的灯笼骨架,再在里边放上儿臂粗细的通宵大蜡,一个人根本摆弄不过来,得需下边一个人挑跟竹竿在下面撑着,上边这个一边爬着梯子还要一边顾着手边的灯笼,也就七八米的高度,但是没有个好身体,没个好体格子,却是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的。两个人这一上一下两个时辰就累得半死,数九寒冬的都能搞出一身臭汗,这还不说,每到天刚刚亮还得派人收了去,先取出灯笼里面的蜡头,然后再一点儿一点儿地把灯笼收了去。不收不成?不成!钱家人说了,这东西有讲究,灯笼、灯笼乃夜间照明之物,如果鸡叫三遍、日上三竿仍不收了的话,这岂不是黑白颠倒,阴阳不分嘛!所以这挂灯笼这活儿可不是一个轻省事。
车子开到我们村子村口这就算是到站了,再往里些就不敢开了,怕钱家耳目众多,车子大,容易暴露目标。
这一带我自然要比李家父子熟悉得多,二娃子家的汽车让我开了,我一哄油门便赶到地里去,冲进个麦秸垛里顺便掩埋了。
说来也怪,一路上二娃子将我们村子口儿牌楼上的那两个大灯笼夸得是千般好万般好,可等我仨来到村口这么一看,汉白玉的牌楼还在,可灯笼也在那上边挂着,可黑漆漆的不见点灯。
我和二娃子面面相觑,“没蜡了?”
二娃子挠挠头,“不,不太可能吧。钱家家大业大,还差这点儿洋蜡?我想啊这应该是天还没黑,不到点灯的时候。”
我看了看天儿又瞅瞅二娃子,瞅瞅二娃子又看了看天儿,“我说二娃子,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胡话嘛!现在都是晚上八点多钟了,伸手不见五指,天还不黑?莫非非要等到晚上十一二点再点灯照路!给鬼看哦!”
二娃子听我这话也犯了嘀咕,“我又不是打更守夜的,我哪里知道这般详细?兴许是俩人贪酒误事今天多喝了两杯,兴许是俩人老婆一齐生孩子请产假去了,兴许……”二娃子一口气例出数十条可能,最后一摊手,“反正不关我事儿,也不关你屁事!现在咱们还是抓紧进村吧!”
李开山点点头,“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
我们仨人在牌楼底下研究了好半天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便寻思着进村再说。
村东老坟自然现在是不敢去的,虽说黑皮、六爷心狠灭掉了自己很多的手下,但是打手这东西跟女人一样,只要是有钱想要多少有多少,不管心腹不心腹,只要价钱合适,脑袋都能揪下来给你当夜壶用。这年头儿,命才值几个钱。
我们仨人收拾的紧陈利落,趁着茫茫夜色摸黑进了村子,这半天的奔波下来,我和李家父子俩人个个是饥肠辘辘,人饿急了其他的事情也就顾不得多想,只想先填饱了肚皮再说。
农村又没有啥子娱乐活动,一般天黑了也就熄灯休息了,我领着这两人专挑没人漆黑的小胡同走,寻思着先回我家去,看看能不能搞点儿吃喝先,等吃饱喝足了换身衣服,再去村东老坟那里打探也不迟。
一路走过来发现钱家人对我们村子的影响是真的大,就连墙壁上的宣传标语都改成了“兴祖宅、旺子孙”,“造阴宅,人人有责”之类的标语,正中心还修葺了一处广场,广场上竖立着一尊人石像,我们仨走进一看,竟然是六爷的全身像。
倒背着个手,昂着个头,目视前方,脸上挂着憨态可掬的笑容,“呸!不要脸!”我啐了口痰正啐在那只汉白玉的大脚上。
闲话不多说,趁着天黑我们仨摸到了自己家门口。我父母自然是不在家的,这么长时间无人搭理照料院子自然是破败不堪,我们仨人连卧室门都没进,我直接进了厨房,翻箱倒柜还真翻出半袋子米来,李开山洗手净面准备吃现成的,二娃子可就不能闲着了,我让他架锅烧水准备下米。
就在我们仨乱乱糟糟准备胡乱吃口的时候,“嘭嘭嘭!”突然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把我仨都吓了一跳,我赶紧把灯灭了,哆哆嗦嗦地冲着门外的人影喊了声“谁!”
那人影笑笑又晃了两晃,干哑着个嗓音回道,“怎么?刚刚往我脚面上吐了口痰,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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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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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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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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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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