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嚷声也越来越远,在我们拐进这条巷口时就只剩下那么几声零星的嚷叫,等我们把房门彻底带严,也就完全与外面那个世界隔绝了。
“胖子~”孙立堂压低了声音喊。
“胖哥哥?”我也跟着叫了两声,“没人吧,会不会那小子还没回来啊,堂哥?”
孙立堂附和地点点头,“有可能。”此时我们已经寻摸完了餐厅、厨房,转身往胖子当做卧房的那间火柴盒走去。
开门,还是没人。我们便顿时放下心来,其实这倒也好,来他这里无非是躲个清净,要是真碰见这胖子他不依不饶,我们还真没办法脱身了。
胖子的房间依旧保持着我们初次见到时的模样,整齐的被褥靠着炕沿儿摆放着,床尾处叠着几件应季的衣服,床单甚至连个褶皱都没有。奇了个怪了,难道这胖子一晚上没回来?
我刚要发问,就听见最里边原本装人鱼的那个储藏间里“咣当”一下子,我俩激灵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孙立堂把枪唰就拔了出来,我也学着孙立堂的样子持着枪跟在他身后。
其实这件事情已经不言而喻了,我们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心理准备,这间密室里除了胖子,不管是谁都得死。
门依旧是虚掩的那种,孙立堂示意我拉门,他做了一个射击的准备动作。
拉门,“咣当~”一具死尸直直地从里边倒了出来,是那个胖子。
我俩都傻了,你看我看你,根本不明所以。
“你,你杀的?”我问站在门口持枪站立的孙立堂。
“冤枉啊,我都没开枪大哥。”孙立堂直喊冤枉。
将死尸翻过来看,这胖子死相可以说是相当恐怖了,眼球突出舌头向外伸出老长,身体僵硬肤色青紫,看样子已经死了多时。
孙立堂咦了一下,俯身伸手指往胖子嘴里一扯,竟然拽出一条丝绢来,到现在也顾不上脏净,孙立堂将丝绢拿在手中用手一抖,竟然还有一张小纸片飘飘落下。
“啥玩意儿?”我低头便去捡,只看了一眼心就跳到了嗓子眼儿,“我滴妈妈呀!”m.xiumb.com
“瞅你那点儿出息,大惊小怪的。”孙立堂不管手上的丝帛,伸手拿过我手上的纸片,也只是稍微瞥了那么一眼,随即也像我一样大叫,“我去!还真是你的妈妈耶!”
这是一张寸照,黑白底的双人照,是类似于结婚小本本上的那种照片。八九十年代农村结婚还没有几个能请得起影楼大摄影师,做那种一米多高的巨幅照片,再说当时农村也不流行那种铺张浪费的方式,结婚买喜糖、喝喜酒顺便照几张这样的寸相当做个纪念,也就把这事儿给办了,这些都无关紧要,最最最重要的是这是一张我父母结婚时的照片!
我无乱如何不敢相信,更解释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我在相隔万里的一个异地他乡发现了我父母的照片,而且是在一个死相极其恐怖的死人嘴里,这种感觉无异于我一本严肃的照镜子,而镜子里的我却咧着嘴嘿嘿冲我直乐。
“这个~”孙立堂是见过我父母的,但年轻时的模样多少让他有些怀疑,于是他指着照片里的那个男人问,“这个男的是你爸?”
我白了他一眼,“是你爷爷没错。”
孙立堂把枪重新塞回腰间,“到这个时候你就别找便宜了,你赶紧看看这个吧!”然后表现得比我还着急的把那条丝绢塞给我。我接过来一看上面是有字的,用不知谁的血涂的字——“三天之内不把东西交出来,杀你全家!”
我承认我看到这段话的同时我血都凉了。并没有像电视剧或者其他艺术作品表现那样,抄起刀子就冲出去跟他干,非搞出个你死我活才算罢休,不就是一身烂肉嘛!可我当时内心的第一思想就是完了,彻底交待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我俩面前,一个冰凉梆硬的尸体就陈在我俩中间,我没有任何理由不去相信凶手的能力,我怕到了极点。
既而我开始愤怒,我恨这一切,恨所有,恨自己无能连父母亲都保护不好;恨自己不该好奇心太重,牵扯到这一桩根本不知道何所云的事件当中来;又恨自己不该不管闲事,要是不偷听花蝙蝠他俩的谈话,就根本不会有后面紧接着这乱七八糟的事儿,空空也不会死,小沙弥也不会被人下了套儿,还有倒在我们面前的这个胖子。想到这里我几乎哭出了声,这一路走过来,我好累。
“行了,行了,峰子,别这样。”孙立堂绝对不是一个劝人的好手。
“不他妈这样哪样啊!”我冲他吼了回去,“我他妈就是一个废物,连自己最亲最近的人都保护不了,我爷爷失踪了,我父母现在又有生命危险,我他妈就是一个克星,你最好离我远点儿听到没!指不定啥时候就被我了。”我歇斯底里的吼着,然后我哭得更厉害,全然不顾门外是否还有追击我俩的地狱阎罗。
“别这样,别这样。”孙立堂仍然是有一搭无一搭的劝慰着我,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其他好词。我开始由狼嚎变成了力竭,内心由愤怒又转成了悲哀既而又是深深地无奈,我发现自己从始至终就一直被蒙在鼓里,我以为自己在剥丝抽茧一步步还原事情的真相,可没想到越往后走谜团越多,越往后走越离真相反而越远,自己能够作出的选择也是越来越少,自己付出的代价确实越来越大。
冥冥之中我就感觉好像有那么一股力在牵扯拉引着自己,明明想跳出这片泥沼,却不知何时已经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我甚至开始觉得可笑,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积压太久的怨气想一下子朝准目标挥去,等你拳都临空了你发现对面根本没人,你只好冲着空气漫无目的地打上那么一拳既而加上一句狠狠的咒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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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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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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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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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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