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东西!分明就是那个东西的!”我最后一次坚持着自己。
屏风后面又是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我发现只要这个人不说话,整个屋子都会安静下来,六爷和孙立堂像看猴一样看着我们,黑皮跪在我身上给我来了个擒拿的招式,我则是毫无颜面的趴在地上,吓得连屁都不敢放。
时间过了好久,屏风后面是破锣嗓“咯咯”的两声笑,“你果然知道,哈哈。”破锣嗓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和轻蔑,“哼,他不是说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嘛!他不是永远不会让自己的家族再牵扯进来的嘛!哼哼,满嘴瞎话的东西!”
我就趴在地上静静听着自己的爷爷被骂,那老东西脏话连篇骂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骂人之狠、用词之准、引经据典不可谓不是骂人界的一本教科书啊。如果不是身份地位和所处环境的影响,我真他妈有心跪在地上给他磕几个,向他虚心请教学习如何骂人。www.xiumb.com
破锣嗓子骂完人后气仿佛也消了不少,这才又想起正事儿,“现在那东西在哪里?”
这我是打死也不知道,在他妈哪里啊!连什么东西都是我连蒙带猜的,藏身处我怎么可能知道呢!“烧了,烧了!一场大火,所有东西都没了!”我忽然想起我爷爷搁自己家放的那场火。
“烧了?骗谁呢你!”显然破锣嗓子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他的声音接近歇斯底里,“那东西火烧不化,铁砸不烂,世间就没有能把它损坏的东西,你他妈跟我说烧了,蒙鬼呢!”
黑皮就像是这人肚子里的蛔虫,完全把破锣嗓子的怒气幻化成了行动,脚上一使劲儿,刀子马上就要落下来。
“我说!我说!我说实话!”急的我嗓子都喊劈了,“南方,南方,我爷爷让我藏广东去了!广东!”
坐在右手的六爷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站起身,然后经过我和黑皮走进屏风后面。从我这个地上视角只能看到,屏风后面从一个黑影变成了两个。
过了好大一会儿,六爷躬身从屏风后面退了出来。我心说这他妈好大的架子啊真是!
“黑皮!”破锣嗓子又开始在里面叫,“你带上几个兄弟和这小子往广东跑一趟吧。”
黑皮明显是不愿意的,“最近生意上有些棘手,有好多事情……”
话还没说完,屏风后面就传来响脆的瓷器破裂声,那是砸在地上被摔碎的茶杯,于是大家都不再说话,黑皮吓得踩着我身体的脚的力道都小了好些。这更激起了我的兴趣,越是这样我越想知道后面是个何方神圣。
“咳咳!”许久没发言的孙立堂咳嗽了两声,这明显是拢大家耳音的意思,“那什么,东家。再过几天就是家父的祭日,我原本也是要回广东的,既然黑皮少爷这里确实是忙不过来,不如!”
孙立堂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六爷又钻进了屏风后面,这次后面的声音明显大了起来,两个人似乎在争吵者什么。
“好吧!”最终还是以破锣嗓子的妥协告一段落,“那就一切交给你处理好了。”
“嗯,您放心。”六爷诺诺着又退出身来,“立堂,这次就又辛苦你一趟了。”
孙立堂直直身子,“六爷这是哪里话,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啧啧啧,我几乎都不敢相信这两句话是从孙立堂嘴里蹦出来的,原来这小子还会说句人话啊。
“我累了,你们都退下吧。”屏风后面那家伙,破锣嗓音里充满了疲惫。
于是一群人陆陆续续开始往外撤,孙立堂开始把太师椅往墙边上靠,六爷收拾着自己的衣服,黑皮似乎还没从刚刚那声清脆当中缓过神来,愣了好久才把脚从我身上慢慢地抬起来。
我站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其实我身上根本是没有土的,整个房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木质地板擦得更是又光又亮,连个头发丝儿都瞧不见。我假装打扫着自己,实际上是斜着眼往屏风里面望,连盘问带吓唬我这么半天,我总该他妈看看这个破锣嗓子长什么样子吧!
可是我左等右等等了半天里面那个人就是不出来,六爷和孙立堂他们收拾完了准备出去,黑皮已经回过神来把瓷杯瓷碗儿的碎片倒入垃圾桶里。
“走啊?”六爷看出来了我的神情不对,“还愣着干什么?”
“诶诶。”我答应着又拍了几下衣服,这下屏风后面是彻底没声儿了,好像这间屋子里从来就没有过这么一个人似的。不行,说他妈什么老子也得看个究竟,看你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黑皮也收拾完了,三个人差不多都走到了门口,我仍旧站在原地不动。我现在距离屏风的距离仅几步之遥,而我离门口最起码得有个十来米,就是这三个人反应再快也绝不可能有我快,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我“啊”的发声喊,扭头向后窜了几步,一脚就踹躺下了屏风。我天!我看到了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根本就不能说是一个人!应该称为一滩、一坨或者一片,不管怎样都好,就是不应该称为一个。
我瞬间也就明白了这人声音为什么那么难听,他的声带部分已经全部变形,甚至存不存在都两说。这个巨大的臃肿的瘫软的粘稠的物体,被浸泡在一个桶状玻璃缸内,缸内是满满的淡黄色液体,犹如刚刚鲜榨的啤酒,我知道这当然肯定不会是,也提不起我一点的食欲。
也就仅此一眼,仅仅一眼!我都没来得及去看这个人的五官面貌,“嗖——啪!”一下子,头上的白炽灯被打碎,房间马上又陷入了黑暗,我随即沉沉地睡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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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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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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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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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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