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骞觉得,就算自己是缠丝兔子,放在锅里煮之前总要先解开绳索,再不济也要洗洗,而那就是机会。
张骞一遍遍告诉自己,如今没有谁能帮助自己,一切只能靠自己。
中年男子装疯作傻的话让君心悦摇头,满脸的懊恼:“张骞,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人性是如此邪恶,哪怕他是我的爷爷,是我从小到大走无比尊敬的老人,可依旧让我失望。”
老头阴测测地笑:“简直是忤逆不孝。我可是你爷爷,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如此说我。”
“爷爷,他不是你的奴才任由你打杀,何况就算奴才也是人,是和我们平等的。”
“夸夸其谈,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平等的事,我看你是好日子过惯了,全然忘记我们君家这一切是怎么来的。”
“可那是以前,如今是法治社会,爷爷,你放了张骞吧,心悦求求你。”
老头怒极而笑:“带她下去,严密看管,通知董事会明天上午召开股东大会,就说新任总裁忽然染病……”
中年男子立即答应,又对君心悦说:“大小姐,你的功夫是我教的,我们就不必动手了吧……唉,大小姐,老爷子最疼爱的是你们姐妹,你怎么可以惹老爷子生气呢。”
“张骞,对不起,如果你真死了,放心,既然我已经是你的人,我也会是你的鬼。”
“这个孩子读书读痴呆了,带她下去关几天自然就想通了。”
中年男子手一伸,君心悦果然放弃反抗,咬着嘴皮朝门口走去,她一步一步很缓慢,一脸的哀莫大于心死。
张骞眼观鼻观心在调整呼吸,只要这丝网一脱离身子,他就会拼死反抗,机会是稍纵即逝……
忽然张骞觉得身子猛地一轻,睁眼一看,原来是被君心悦抱起朝外飞奔。
这个举动就连张骞自己也愣住,身上缠裹的可是对付修真者的法宝丝网,君心悦不是修真者,就算她将自己抱走,却也是无法解开的。
不过也比死在老头手里强。
君心悦奔跑起来,呼吸平稳,脚步轻盈张骞一点也不觉得颠簸。
老头在后面气得跺脚:“心悦,你疯了!”
中年男子一声不吭追了上来。
听着这厚重的脚步声,张骞暗道不好,中年男子步伐虽然不够轻盈,但呼吸连绵不绝,如此追赶,君心悦又是抱着张骞,估计只能跑出几百米。
君心悦到底是人精,也想到了这一点,奔出别墅大门,她的脚步迅速滑动,一个急刹车她就站在了山坡前,她的双手高高举起张骞目视后面,喝道:“站住!”
中年男子立即站住。
“三叔,你敢再上前一步,我就把他从这里丢下去。”xǐυmь.℃òm
要在平时张骞肯定要骂君心悦疯了,可此刻他不由为君心悦的大胆想法举起大拇指。
中年男子还在犹豫,后面传来一阵咳嗽,然后就听老头厉声喝道:“抓住他们,不管死活!”
这声音就是命令,无论前面是刀山火海,哪怕是这中年男子面对的是这些年来他捧在手心的小公主,他依旧拿出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
可老头发出命令,中年男子动时,君心悦脸上浮现绝望她转身朝前猛地一纵,抱着张骞一起跳了下去。
黑夜里,山风呼呼地吹,无比清凉,在这短暂的瞬间,张骞忘记了死亡,他呆呆地看着君心悦,他想伸手去搂抱她的女人,可惜只能手指晃动,一个呼吸后,君心悦呼呼坠落,双脚踩地的同时她竟然又将张骞朝前抛出。
这等于是她的下坠加上张骞的重力,还有一个反冲力,全加诸在她的双脚上。
随着君心悦一声惨呼,被丢出去的张骞顺着山坡滚了十几米后撞断好几根树根这才停了下来。
张骞只能苦笑,他这个缠丝兔子被捆得腰部无法用力,就算想鲤鱼打挺也超级艰难。
翻身也不能,四肢朝天挣扎了几下,只是手脚略微动了动,张骞忽然想起一个笑话,一对乌龟嘿嘿后相约第二年依旧在这里相会,第二年到了,男乌龟急急地去了约会地点,一眼就看见女乌龟,他还在惊讶女乌龟居然来得如此早,女乌龟破口大骂:你去年走时根本就没有把我翻过来!
张骞觉得他现在就像母乌龟,不由在笑,君心悦双脚不太灵活地从上面跑来:“快,快走。”
“你怎么了?”
“崴了脚。你还是不能动吗?”
“你快把我翻过来,我就可以用双手在地面爬,或者你推我一把可以滚。不过如果我滚远了,你想让我回来,就不太容易了。”
张骞又在笑,君心悦却没有这心思,她扭头看了一眼上面:“肯定会来搜寻我们,走。”
君心悦又抱起张骞,她没有顺着下山而是斜斜地朝山上走。
张骞有些奇怪,这不是自投罗网?但如果她要这样,刚刚何必做出抢走自己的举动,他没问,但走了一段路后君心悦低声解释:“有个朋友在附近有房子,更重要的这些天她去了国外旅行。”
君心悦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问题是老头肯定也知道,君心悦猜到了道张骞的担心,说:“他觉得我的性格一贯沉稳。”
距离老头的房子有两里路左右,也是一套山间别墅,只是面积小了一半,虽然君心悦崴了脚,但并不太妨碍她抱着张骞穿墙入户。
张骞赞道:“你与修真者只差一层纸。”
君心悦轻轻喘息,淡淡地说:“是吗?”
进了房子,将张骞放在沙发上,君心悦仔细打量一番,皱眉:“你不是已经觉悟了吗?”
“问题是丝网限制了我运转心法来积蓄真气,何况以我目前的境界,估计就算体内有些真气也破不开这法宝。”
“这是法宝?”
“应该是法宝。”
“哪怎么办?”
“找一个厉害的修真者。”
“去哪找?”
张骞微微摇头。
“你能动?”
“我是什么都可以做,又好像什么都不能,我能说话,能思考,但翻身就不能,好在现在不想大小便……糟糕,我肯定会被一泡尿憋死。”
君心悦来房间里走来走去,虽然窗帘紧闭,又没有开灯,张骞却有些担心:“你先坐下。”
“好,你说,我们现在可以做些什么?”
张骞哪有答案,而是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不想一辈子不心安。”
“他是你爷爷。”
君心悦轻轻摆手:“我们别讨论这个……吴磊很听你的话,吴家是有修道者的……”
张骞还是摇头:“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一具鼎炉。很可能会引来其他人的贪婪之心。那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们也不讨论这个,你也不想的。”
房间里沉默了一阵,张骞想不出现在能够去找谁,确切来说是应该相信谁,何况老头肯定已经派出人手在满山寻找。
“你把我送回去吧。”
“什么?”陷于沉思的君心悦惊得跳起来,然后缓缓坐下,叹口气。
“我觉得这样捆下去坚持不了一个晚上,最多半夜我就呜呼哀哉了。”
“我们现在去老君山……”
“不懂。”
“去找悠儿。她既然能够进去,当然就可以出来。是不是?”
张骞只能苦笑:“悠儿姐才进去,就算她道行突发猛进,我们在外面也无法联系她。”
“哪她是怎么进去的?”
张骞将当时凶险的复杂情况一说,君心悦再次沉默。
“那是真正的机缘巧合。稍有偏差,我和悠儿姐此刻已经成了一对白痴傀儡。”
想起这画面张骞都细思极恐。
君心悦又开始烦躁起来:“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那天我不去老君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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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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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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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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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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