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叫!”他急忙伸手捂住了女孩的嘴,“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其实楚漠寒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女孩并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大喊大叫,她只是安静地看着楚漠寒,眨了眨眼睛。
楚漠寒收回手,尴尬地笑了笑,丢给她一件黑色的男子麻布衣,然后转过身。小白狼趴在一旁,满眼鄙视地看着楚漠寒。
“真不是故意的!”楚漠寒用神识和小白狼交流,很是气愤。
小白狼却不理他,只是扬起了头,望着圆圆的月,发出了令人心颤的嚎叫。
“那个……谢谢你。”乌苏在楚漠寒背后小声说。
“你是贞颜部落的人吗?”楚漠寒忽然就问了这个问题,“看见苏玛了吗?”
他以为她是从部落里偷偷溜出来洗澡的侍女,也就随口这么问了,倒没有真认为她知道苏玛现在在哪。
“贞颜部?”女孩看着楚漠寒的眼睛,声音轻得可怕,“那个部落已经被灭族了啊!”
楚漠寒的眼中划过一抹异色,女孩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情绪,可能是惊慌,也可能是愤怒,也可能是迷惑。
“开玩笑呢你?”楚漠寒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我不过离开两个月……”
女孩摇了摇头,神色悲哀,那烧焦的土地和惨不忍睹的尸体依旧是历历在目。
楚漠寒一跃而起。
“你要到哪去?”乌苏急切地问道。
楚漠寒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她,他必须亲眼去看看,他不相信。
乌苏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他,但楚漠寒跑得太快了,她根本就抓不到。她暴露了女孩的身份,如果她回去,那帮游民……
她犹豫着,要不要追过去。几秒钟显得如此漫长,她咬了咬牙,还是追了过去。
“等等……”乌苏呼喊。
楚漠寒心急如焚,哪里愿意停留,一个劲往前跑。最后,他兀然地停了下来,他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座雕塑。
乌苏终于追上了,她默默地站在他身后,只觉得胸口微微抽痛了一下。
他的背影是如此孤寂落寞,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的心脏捏碎了,灵魂被抽走,只剩下一具空空的壳。
她想上去抱住他,但楚漠寒却发疯一样往前跑,他的背影是那么恐惧和绝望,仿佛魔鬼追在他的身后。
楚漠寒奔跑在这片土地,似乎听见了马蹄声和哭喊声,骑兵在帐篷间飞快地穿梭,他们把火把投向空无一人的营帐。马刀刀光飞转,夺走一条呦一条性命。风里只有浓重的灼烧的气息和血腥味。
前方闪动着火光,似乎是火炭盆里发出的亮光,带着香甜的羊奶气味。楚漠寒跑了过去,看清了那火光,是几堆篝火。
十几个人围绕着篝火席地而眠,他们周围是烧焦的土地和帐篷,成千上万的尸体堆积在不远处。
“什么人?”负责警戒的人发现了楚漠寒,他高声喊道,其余人瞬间惊醒。
一把把马刀被拔了出来,锋利的刀刃在温暖的火光里发出冷冽嗜血的光。
“是你们干的吗?”火光和刀光映在楚漠寒漆黑的眼里,他缓缓拔出腰间的剑,冷冷地看着他们。
“哪来的野小子?”头领皱着眉看着楚漠寒,手里按着剑,“想死吗?”
“啊,也许吧。”楚漠寒眼里闪烁着仇恨的光芒,轻声道,“不过我更想你们去死。”
楚漠寒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速度越来越快,最后他像狮子一样奔跑了起来,喉咙里发出怒吼。
几个游民提着刀围了上来,他们自负勇力,并没有将楚漠寒放在眼里。马刀分不同角度快速斩下。琇書網
楚漠寒伸出舌头舔了舔尖利的犬齿,像一只嗜血的野兽舔着鲜血,他冷笑着挥剑扫出一个巨大的扇面。
马刀在一瞬间被斩断,剩下的几个游民惊恐不已,想要退去,但这只能是他们最后的念头。长剑横切而过,斩断了他们的脖颈。头颅坠地,鲜血喷了出来,洒了楚漠寒一脸。
楚漠寒振剑,剑身上的鲜血甩了一地。他抬起头看着这群人的头领,笑容森严残酷。
“找死!”头领怒吼,他加速奔跑然后借势跃起,手中马刀净空劈下。
楚漠寒却低着头,轻轻抚摸着剑身,全然放弃了防御,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把头领放在眼里。
一只白狼忽地从楚漠寒身后蹿了出来,它从喉间发出咆哮,尖利的爪子闪电般挥出,像利剑一样洞穿了头领的胸膛。
小白狼优雅地落地,扬起高大的头颅,冷眼看着胆战心惊的一群游民。
“这位大人,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木花子嘴角微微抽动,连忙高举着双手,大声喊道。
楚漠寒横剑腰间,剑尖低垂,没有再进攻的意思,也没有罢手的意思。
木花子知道,楚漠寒在等他的理由,一个不杀自己的理由。但是什么样的理由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呢?
“我们只是路过的。”
木花子左思右想,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木花子扭头看去,屠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破落的土墙后,他小心地靠近,视线落在楚漠寒干干净净的剑上。
“路过?”楚漠寒冷哼一声,手里的剑挽出一朵漂亮的剑花,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木花子心道,完了完了,这个理由太蹩脚了,虽说他们就是路过的,但他们却并不是单纯的路过。
“真是路过。”屠摊了摊手,“偌大的部落,我们这几个人能拿得下来吗?”
楚漠寒忽然大笑了起来,他拄着剑,歇斯底里地笑着。但那笑声又像是哭声,悲伤汹涌而出,几乎要撕裂他一般。
“滚!”楚漠寒把这个字咬在舌尖,然后猛得吐了出去,他怒睁着眼,眼里似乎燃着熊熊的火。
屠的脸色难看起来,他攥紧手里的剑,沉默了一两秒,朝木花子丢去一个眼色,又退到了阴暗的角落。木花子等人对视一眼,也顾不得其他,慌乱抓着自己的东西,知趣地跟着走了。
楚漠寒朝着一座还未燃尽的帐篷走去,像发条用尽的人偶,四肢僵硬,跌跌撞撞。
最后,他停在帐篷外,四处张望。装炭的黄铜盆摔在地上,燃过一半的炭块散落在地上,一只黑乎乎的小碗倒扣在黄铜盆边上。
一瞬间,苏玛的笑容、苏玛的眼神、苏玛手掌间的温度都再次鲜明起来。
楚漠寒捡起那个被烧得漆黑的银碗,轻轻嗅了嗅,焦臭之余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羊奶的味道。
“你还没走吗?”楚漠寒缓缓起身,看向了身后的摇摇欲坠的土墙,冷声道。
乌苏藏在墙后,只露出了半个脑袋,悄悄地看着楚漠寒,他的冷漠让她有点难过。
“我想跟着你走。”乌苏慢慢走到楚漠寒身前,轻声说。
“跟我走?”楚漠寒猛得把剑插入土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声音飘忽而邪魅。
“嗯。”乌苏点了点头,惊愕地看着另一把剑从楚漠寒的手臂里缓缓钻了出来,然后直直地坠入地里。
剑身通体明澈如水,细长的锋刃美丽而又透着危险,白色的光芒像月亮一样清冷。
“知道这把剑叫什么吗?”楚漠寒一把抓住剑柄,冷声问道。
“霜之哀伤。”出乎楚漠寒的意料,乌苏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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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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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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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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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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