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言商,青州棉花一向是极抢手的物资,难免会有人恶意抬价竞争,这也怨不了吕世安。和胜魁成立才一年多,吃亏在于没有大商号的底蕴,要和那些财力雄厚的大商号拼资本,怕是要撞个头破血流。
车队,百般无奈只能停在庄外,看着堆积如山的棉花干瞪眼。
吕世安十分羞愧,不住的自责:“是我没用,耽误了大事。”
青阳看着鬓角的白发,劝慰一番,只得绞尽脑汁另想办法了。
“好狗不挡道,劳驾,让一让!”
后头一家大商号的伙计得意洋洋,叫嚷着,长长的车队停了下来,两家商号的马车挤成一团。
戚继美那受过这种气,眼睛一瞪骂了回去:“你骂谁,狗东西,小爷扒了你的皮!”
后头大商号的伙计长随们,也鼓噪起来:“就骂了,怎么着,哪里来的乡里人,敢和咱们大盛号抢生意!”
“活腻了吧,也不扫听扫听,咱大盛号是谁的产业!”
咒骂声中,李青阳脸色有些难堪,却仍是低喝道:“继美,不得造次,让路!”
同行是冤家,两家收购棉花的商号碰上了,那自然是各执一词破口大骂,不会给对方好脸色。戚继美气的脸通红,闷闷的哼了一声,和胜魁的车队只得往路边避让,看着大盛号车队耀武扬威进了庄子。
做生意将就个你情我愿,童叟无欺,总不能强买强卖。
一旁,郭玉茹也气的俏脸通红,赌气道:“这些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李青阳咧嘴苦笑,看来这一趟是白跑了,白手起家是如此的艰难,和胜魁想要在山东老家站稳脚跟,难比登天。他瞧着田间地头正在收拾秸秆的老农,心中一动,竟想出个异想天开的法子。
一翻身下了马,领着人沿田埂转了起来,英气的脸上多了几分狡黠的笑意。
不远处,大盛号的人又呱噪起来:“还不走,不要面皮!”
李青阳也不生气,只是朗声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位老丈,今年的收成不错呀,给您道喜了。”
不远处,一个正在收拾秸秆的老农,眉开眼笑道:“哎哟,托您的福,今年可算能过个肥年。”
青阳便大步走了过去,和老农们攀谈起来,大盛号的人气的吹胡子瞪眼,却又拿他没办法。
随着抓起地上一块干土,捏碎了,青阳笑道:“这天时,可真不错。”
十几个老农见他穿的体面,人又和气,便纷纷凑过来闲话些家常里短。
“大老爷说的是,种庄稼么,可不是全得老天爷赏饭吃。”
“唉,这样的好年景太少了,来年,说不好又是一场大旱。”
老农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一张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丰收的喜悦里又透着几分忧心,人世间的酸甜苦辣都写在皱纹里了。
攀谈了一阵,李青阳忽然笑道:“我有个办法,可以保证来年也丰收,年年都丰收,老丈们信不信?”
十几个老农都是一呆,憨笑着道:“大老爷说笑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李青阳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笃定道:“我有一法,叫泰西水法,此法是西方天帝真传的无上妙法,可吸取江河湖泊之水,灌溉田亩,无往而不利。倘若我有半字虚假,叫我受天打雷劈而死。”
老农们惊呆了,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也不知该不该相信他。
半晌,一个老农才谨慎道:“客人稍等,这样大的事情,咱得去问问庄主才行。”
李青阳和气笑道:“劳烦老丈跑一趟吧,不急,我就在这里等着。”
李青阳倒不是信口开河,泰西水法确有其事,是他命人搜罗的诸多西学著作中的一部,是一部介绍西方水利科学的重要著作。
水法第一卷为龙尾车,用挈江河之水。第二卷为玉衡车,用挈井泉之水。第三卷为水库记,用蓄雨雪之水。第四卷为水法附余,讲寻泉作井之法,并附以疗病之水。第五卷为水法或问,备言水性,第六卷为诸器之图式,制造方法。
不久,庄客领来了青衣小帽的庄主。
庄主一抱拳,有些羞愧道:“李掌柜,抱歉,并非本庄不讲信用,实在是大盛号出的价比你高。咱庄子上一千多口子,全靠这点棉花为生。”
李青阳赶忙道:“无妨,做生意么,自然是价高者得。”
庄主看着他,试探问道:“李掌柜,你说你会什么法?”
李青阳心中好笑,做高深莫测状:“泰西水法。”
徐家庄的庄主,庄客们狐疑的看着他,议论纷纷,也不知是真是假,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弄不好还真是个奇人呐。
庄主稍一沉吟,又试探道:“咱徐家庄常年缺水,连人畜饮水,都得从十里外的沙河口取水,十分不便。倘若,倘若兄台能替咱们解决了缺水之困,我就做主把棉花都卖给你,绝不含糊!”
李青阳一喜,傲然道:“这有何难。”
当着徐家庄父老的面,李青阳便翻身跳上马车,打量起这徐家庄的地势,泰西水法里就有探寻水源之法,十分详尽。瞧了瞧徐家庄的地势,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便卷起长袍下摆,从地上抓起一块土疙瘩捻了几下,还抽抽鼻子嗅了一阵,最后用舌头舔了舔。
徐家庄百姓看的将信将疑,庄主不悦道:“后生,你戏耍老夫?”
李青阳歉意道:“庄主耐心些,就快找到水了。”
周围来看热闹的庄客,妇人,童子越聚越多,就象看着一个疯,睁大眼睛好奇的议论着,对着跪在地上舔泥土的怪人指指点点。就连郭玉茹也大惑不解,奇怪的看着他,想来也是一头雾水。
这徐家庄地势平坦,最近的一条河还在十里开外,平地上如何能变出水来,除非打井。
李青阳从土疙瘩里尝到了湿气,心中又是一喜,十里外既然有一条河,在这里找到水源就不难。
起身拍拍腿上的灰,青阳笑道:“要是我法眼无差,贵庄地底下都是沙子,存不住水。”
议论声戛然而止,围观看热闹的徐家庄父老呆住了,齐齐露出惊讶的神情看着他。
老庄主也是一面错愕,慌忙道:“正是,多年来咱庄子里打了好几口深井,打井师傅也是这样说的,地下都是沙子,存不住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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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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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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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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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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