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门外一个女子婀娜多姿,捧着一碗药粥进来,还有两只俏黄鹂捧着铜盆,皂角,蹑手蹑脚的进了门。
“妙玉!”
李青阳喜不自胜,一声轻叫,却又轻轻咳嗽起来。
陈妙玉瞧着一个潇洒不凡的七尺男儿,竟如此虚弱,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头,眼睛一酸便潸然泪下。身后雪竹雪怡两个丫鬟,啜泣起来,连戚继光也觉得鼻头发酸,走出去将房门悄悄掩上,门内,女子的啜泣声良久方消。
妙玉捧着一碗药粥,坐在床边,一口一口的喂过去。
李青阳心满意足吃着粥,气色竟然大好了,奇道:“你那恩师,怎么放心你独自出门。”
妙玉黛眉轻皱,木然道:“他起复了,入阁做了大学士。”
青阳听的一呆,便苦涩道:“恭喜你了,这样一来,我便更配不上你啦。”
妙玉轻轻放下粥碗,竟委屈的垂泪道:“青阳,我在你心里就是如此不堪,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么。”
一旁,两个丫鬟也嗔叫道:“没良心!”
“呆瓜!”
李青阳最怕她哭,眼神一黯慌忙赔几句好话,哄的妙玉回嗔作喜。
房中,便响起女子幽幽的叹息声:“利欲熏天,人被权欲迷住了眼,亲生父子也靠不足,何况师徒,罢了。”
妙玉来了,也带来了运河一案最新的进展,令人瞠目结舌。
如今朝中是夏党得势,参与运河一案,扳倒郭勋的一干人等,纷纷升迁。
始作俑者,临清知州何光名声大噪,升官做了山东布政使司左参政。税监梅旬检举有功,高升济南府当了镇守太监。当日参与弹劾郭勋的一干人等,各有升迁。最得意的自然是李四贞,做了相爷的乘龙快婿,凭一手拍马溜须的青词本领,做了中书舍人,成了嘉靖皇帝身边的红人。
瞧着青阳眼神有些凶悍,妙玉使了个眼色,雪竹慌忙道:“今日大喜,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
“呀,我们在扬州新学了一首曲子,唱给你听。”
“相思梦睡不成,相思泪拭不尽,俱是真情流露,一字一衷肠矣……”
女子婉转悦耳的唱腔在房中回荡,唱一纸辛酸泪,唱一纸荒唐言,连戚继光在堂外都听的痴了。
又过了半月,登州备倭城。
背山面海的一处海防要塞,高数百米,以重炮居高临下威慑海面。两侧依山势修筑的城墙,如两只有力的臂膀伸了出去,拱卫着渤海之滨,山东北部的海防要地,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一座雄关。
妙玉三女提着两个食盒,沿着蜿蜒曲折的石级,登上峰顶已是气喘吁吁。这海防炮台修筑在坚城的制高点上,数百米高的悬崖峭壁,两个丫鬟大着胆子往下面看,竟然有些头晕目眩,吐吐舌头慌忙缩了回来。
悬崖上,炮台里人声鼎沸,戚继光正在治所内练兵。
大明嘉靖年间,正是倭寇闹的最凶的朝代,这登州一地也时常闹倭寇。然而登州卫出了戚继光这样的猛人,倭寇数次入侵登州沿海,都被戚继光率部杀的溃不成军,损失惨重,于是倭寇便不敢来了。
雪竹雪怡生长于扬州繁华之地,何曾见过这样厉兵秣马的景象。
雪怡伸手去摸威武不凡的大炮,炮身冰冷,吐着小舌头道:“好凉,好重。”
妙玉俏脸上露出欢欣笑意,骤然从扬州繁华锦绣之地,到了登州卫,先是有些不适,她却很快喜欢上了这里的肃杀,火热,壮怀激烈。
“虎!”
不远处,数百军兵正在操演阵列,人如龙,枪如林。
“虎!”
妙玉俏面含笑,看着她那夫婿威风凛凛,就站在军伍大阵的最前排,笑容越发灿烂了。李青阳重伤初愈,随戚继光学习刀术,随登州精兵一道操演,热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大颗的热汗从额头上滑落,却咬紧牙关不肯叫苦,更不愿叫累。
校场上挥汗如雨,肃杀森严,还有一抹青色的窈窕身影,带着两个丫鬟,捧着食盒站在大树阴凉下,睁大眼睛好奇的观察着校场上,正在操练的登州卫精锐,清澈的眼睛亮闪闪的。
妙玉的注意力,很快被那队五十人的重甲步兵吸引住了,五十名甲兵汗流浃背,人人都是大汗淋漓。这些重甲兵有的提刀,有的挺枪,有的举火铳弓弩,李青阳便是其中一员。
这军阵已经操练的很有些整齐了,五十甲士进退有序,整齐划一,五十人操练的如同一人。让雪竹雪怡两个俏丫鬟,齐齐捂住了小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惊扰了这些威武的甲兵。
这些甲士也真的纪律严明,虽有美在侧,却人人都是目不转睛,反而操练的更加专注。
妙玉看的芳心中震颤,天下人都说边军精锐,大明能战之兵都在九边重镇。不料这登州偏僻之地,竟也有如此骁勇甲兵,这样法度森严的军阵,也让她大开了一回眼界。
这甲兵战阵可进可退,可攻可守,远了用火铳弓弩,近了用战刀长枪。隔着这么远,她仍旧能感受到两军阵前,那种森然肃杀的气息。这军阵进攻时无坚不摧,防御时不动如山,真是天下间少有的精兵呀。
妙玉芳心不免振奋,心中暗赞,这样的甲兵,这样的战阵,也难怪了,厂卫鹰犬在他们面前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夕阳西下,操练到太阳下山的时候,疲惫欲死的军兵才解散回营,吃饭休息,命苦的还要值夜。妙玉三女看了一下午操练,虽然脸色略显疲惫,清澈的大眼睛却闪闪发亮,兴致很高的样子。
军中清苦没那么多规矩,几人就在一块大青石上摊开食盒,席地而坐。
李青阳虽疲倦欲死,连站都几乎站不稳了,却仍豪气道:“戚兄练的好兵,果真威武!”
妙玉也赞不绝口,含笑道:“如此操练,世卒为何无怨言?”
戚继光想了想,笑着回答:“因上下一心,士卒皆知为何而战,为守卫乡土而战。”
妙玉清晨的眼睛亮闪闪的,若有所思,又含蓄一笑低头默默的吃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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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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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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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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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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