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女生,又冷又傲,倔强还决绝,也不是我应该会喜欢的类型,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着了魔,摆脱不得,又忘不掉。没错,原来我们是天生一对!
接下来的比赛,中国队依然和强敌对垒,全力争夺奖牌。
因为路今白的入院,大家心口都压着一口气。xǐυmь.℃òm
虽然教练没有告诉他们路今白现在具体的情况,但是他们猜得到,不会乐观。也会不由得想,如果路今白放弃去与段洪波接棒,会不会好一些?
但是事实是没有如果,他们也拿奖了。所以接下来的比赛,他们一定要拿出最好的成绩,不然就对不起路今白。
“我知道大家现在的心情,但是记住心浮气躁是没法取胜的。”王钊霖在做战前部署,“赛场上,永远靠的是冷静面对,还有好的心态。特别是面对国际上一流的强敌,我们需要的是战胜自己,还有,保护好自己!”
“明白。我们还有更好的舞台,这次就是一次最好的模拟!”
当天,要角逐出来的奖牌是女子1000米、3000米接力赛和男子500米、1500四项奖牌。
女子1000米的比赛,郦籽明显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特别是每次超越的时候,总是尽量离别人远一些。
“比赛的时候分心是很可怕的,那就意味着要和奖牌无缘了。”解说员遗憾叹息,“看来,郦籽这匹黑马还是经验太少,缺少实战经验。”
事实上,王钊霖在此之前是有专门对她心理辅导的,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就能立即过了心里的关呢?
所以郦籽在决赛中拿了第五。刘菲拿到一枚银牌,申恩秀还是金牌。
接力赛,郦籽没有参加。
“你需要休息,郦籽。”她的情绪自然没能逃过教练们的眼睛。
中国女队拿到的还是一枚铜牌,但是已经是非常激烈紧张了,比较好的成绩了。
男子500米,段洪波拿到第四,老将肖冲获得第五,黄迪在1500米中凭实力和镇定的应对,赢得中国唯一一枚金牌。
最后一天的比赛,是女子1500米,男子1000米。
老将肖依然和刘菲分别取得第四和第五,段洪波第五,丁丁第六。黄迪在预赛中脚有些扭伤,遗憾未能入决赛。
相比较日本站的成绩,这次无疑与莫斯科站同样的不尽如人意。
还是在中国的地盘,这就难免受到来自媒体和网络的不理智的攻击的声音,特别是男队还失去一个最可能夺冠的大将。
王钊霖更加憔悴了。
“但是,抛开外界的评论和表面的对比。以我看来,大家顶住了巨大的压力,见识了也积累了更多的国际比赛的经验,这个成绩是在预期内的,也达到了我们的目标。在接下来的将近三个月的奥运备战中,我对你们充满信心!所以,休息两天后,我们在北京,开始集训!”王钊霖却是如此对大家说,微笑着,郑重地。
仿佛再沉重的压力,也打不倒她。
是去医院的途中,大家才知道路今白的真实情况,顿时,低气压笼罩下来。
“不可能!”郦籽压抑的情绪爆发了,“小白……怎么可能?滑冰就是他的命啊!”
“目前路今白的情绪不太好,其实我意思是,如果到时他很强烈不想看见大家的话,你们就在病房外看看,就行了。”王钊霖一双眼睛红红的,或许她为了不影响运动员们的情绪,所以一直压抑着痛苦和难过,这个时候仍然不肯表露,但是到底有点熬不住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路今白神色虽然苍白,有种让人不安的东西在,可是没有意料中的歇斯底里,他依然想保持自己从前的骄傲和冷静,目光炯炯地找到王钊霖:“教练,我要回北京。让我回北京治疗。”
“小白,这个要征求你父母的意见。他们在你身边,能更好地照顾你,你也才能好得更快。现在你……”
“教练,我只想问一句,你是不是放弃我了?”路今白忽然打断王钊霖。
低气压的病房里,一瞬间更加地压抑。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个多么残忍,又多么尖刻的问题。
然而王钊霖不能不回答,也不能说谎。
所有的学生都在她旁边呢。
王钊霖与他对视,很久后,她的声音是哽咽的,可是认真无比:“小白,我不想骗你。你是我最看重的运动员之一,可是我只能说,你……确实无法再比赛。”
路今白的脸一瞬间笼上一层灰色,连嘴唇都是灰白的。
郦籽紧紧闭上了眼睛,眼泪涌出来。
为什么……不能说谎,哪怕委婉一些呢!
为什么要这样残忍!
从未有的彷徨与绝望,席卷全身。她浑身无力靠在门上,这一次比卢丽莎受伤那回更难过,更不想接受。
小白,我的战友,我的兄弟,我最亲爱的亲人,命运TM就是个疯子,为什么、又凭什么就这样下生死书!
后来路今白再没有说一句话。
死一般的寂静让大家再也待不下去,只好落荒而逃。
走到医院外面,王钊霖忽然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吓得正暗自神伤和垂泪的大家都傻了傻,才去扶她,可是手足无措:“老师……”
王钊霖摇着头,挥手,示意大家不要理她。
就是那时候,郑重打来电话,她抽噎了一下,接通。
“阿重,我觉得我坏透了……也无能透顶了……”
……
“我明白,这一路这样的事太多太多了,可是即便这样,还是很难过……”
……
“人太渺小了……”
回到北京后,王钊霖再也没有流露出那种绝望和软弱。就像是,她又找回了所有的盔甲,无坚不摧。小小的身子里,撑起的是整个短道速滑队的天下。
郦籽在离开上海前,又悄悄去了一趟医院。可是没有进病房。
在病房外面,跟方娉婷和路今白的父母一起听路今白在里面摔打东西。
他没有发出任何叫声,就是把身边一切都砸了,最后一定是自己也跌倒了,终于安静下来后,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还有压抑但是绝望的悲涕声。
“如果怎么做就是做不到呢?”曾经有很多次,很多人这样问他。
“不可能。只要想做,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他都是这样回答。
现在,那句话就是个笑话,被轻易地就给碾碎了,踩进泥土中。
郦籽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一切。
薛慕雨也不知道,她甚至不能回上海去看一眼路今白,因为在封闭集训,不能请假,不能探亲。
而路今白是不可能接任何人的电话,听得进去任何人的话的。
听方娉婷说,他是不吃饭的,拿了饭盒直接就照着人砸去。
方娉婷没有说,她是不是被烫伤过,甚至从始至终,方娉婷是最冷静的人,她没有哭,冷静到近乎冷酷。
薛慕雨大哭了一场,在下午的训练中因为精神不集中频频失误,被罚去面壁思过。
薛慕阳陪了她一会儿,也不劝她。
没法劝,只有慢慢接受。
就像对郦籽,薛慕阳同样找不到好的法子去劝。何况,虽然在一个中心训练,真正能说上话的时间少之又少,也只有吃饭的间隙和晚上休息之前。
这时候也严格管理作息习惯了,九点手机就被收走了。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面对这种结果。”有一次的晚上,他在吃饭的时候看见郦籽明显地精神萎靡,夜里休息前他找机会对郦籽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如果有那一天,也该坦然面对。”
郦籽拧着眉,很难过:“或许吧,可是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尽最大努力去做。当不能左右命运,也只能面对。”他深深看着她,“想明白这个,我们才能坦然面对现在和未来。”
郦籽觉得他说的是对的。
“只是,我想到还一个人在医院熬过白天黑夜的小白,就很难过。慕阳,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我明白。”他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可是,谁告诉你,他一个人在医院?”
医院这个地方,是人们想到救命要奔来的地方,也是人们想要逃离的地方。
路今白的脾气已经坏到炸,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把方娉婷送来的饭盒直接掷到地上了。
对峙。
“你到底是不是有毛病?告诉你别来了!你不要去上学的吗?你到底清楚不清楚你在干什么?”
“我当然清楚。你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吗?”方娉婷还是那副冷清的雷打不动的样子,原先只是不多话,现在她开始反击了,而且还与他对视。
路今白觉得怒火一瞬间快要把自己燃烧了,从没有觉得这个女人这样可恶过。她一定是还在记仇自己曾拒绝过她的事,这是报复,一定是报复!
虎落平阳。
思绪变幻之快,令自己都吃惊。
有时候路今白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
还记得手术几天后,刚恢复一点体力,他曾疯狂下地练习走路,疯狂要做复健,疯狂要做基本的素质训练。
谁都拦不住他。
除了方娉婷。
她就那样静静冷冷看着他,他所有的自暴自弃的疯狂就像被扎了洞的大气球,漏了气,无法嚣张,没法膨胀。她会让他觉得,自己TMD就是个傻子!愚蠢无聊的傻瓜!
所以他要赶走她。
他一点也想不透她的想法,不明白她这样耗那么多时间是不是真的只为了报复,更不明白该拿她怎么办。那一次,他是没有料到她居然是不躲的,明明他的动作并没有那么快,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赶他走,可是她为什么不躲?
他明显听见她忍痛的抽气声,虽然她穿了不薄的风衣,但是想必还是烫到了,或者被砸痛了。
他觉得自己low爆了。居然对一个女人动手!
可是他不能认错。
而她呢,下午居然又拿了饭盒来,全新的。
他不吃她也不强求,仿佛做了就算是尽了心。
有时候他从沉思中或者睡梦中醒来,就看见她安静坐在窗户下,对着画本画着什么,专注得连他盯着她看了许久也没发现。有时候露出欣喜的微微笑意,有时候则是紧紧蹙着眉头,完全沉浸在画的世界里。那个时候的她,要变得不那么讨厌许多。
他会变得安宁一些,会想,不然就这样吧。他是真的不能滑冰了,就接受现实吧。
可是那想法也不能维持太久,他全身都痛,是一种麻木的痛,那是太过静止的惯于运动的身体的反馈。他又想他得赶快好起来,等他能走了,谁也管不了,他下冰场。虽然他自己也清楚明白,他是真的失去了飞驰的资本。
而不管他怎样变幻思绪,她始终在那里。
就像是个永远打不败,也赶不走的敌人,是他把自己变得更像无能的渣滓也无能为力的存在。
就像现在,他扔了饭盒,她不躲,可是并没有砸到她身上。她开始用攻击力十足的目光与他对峙,还用话嘲讽他,然后,该死的,她居然从包里又拿出了一个保温盒。
看清楚的一瞬间,路今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有些深陷的眼睛,苍白消瘦的脸上现出几分迷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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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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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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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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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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