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几个人也激动得拥抱击掌欢呼。
在他们的欢呼中,关凯琪冷着脸,慢慢后退,离开。
最惊喜的是丁丁,他自我解嘲:“我这个什么都平平的家伙不知道是怎么混进去的。”
其实大家都明白,什么都平平,本身就是一种均衡,所以他是最重要的后备,也是接力赛的中坚力量。
“那么恭喜各位运动员,接下来就是赛前紧张的全封闭集训了,还有不到一个月,国际滑联短道速滑世界杯将要开启,第一站日本名古屋,让我们期待着大展手脚!”
那天下午,也是多伦多站花样滑冰自由滑的决赛。几个人安心坐在电视前看。到了比赛,眼看到薛慕阳携着薛慕雨出场,两个人居然穿了简单的黑白赛装,看起来简单冷酷,却又非常醒目。而薛慕阳再次做了那个招牌动作,抬腿伸左脚亮相,这次他嘴角凝了一丝的微笑。
“啊这个服装我好像在方娉婷的电脑上见过!”丁丁刚惊呼了一声,没想到遇见网络问题,一直定格住不动了,急得几个人又是检查又是手机搜直播的。
“这是要急死人的节奏哇!”一阵忙乎之后,郦籽反倒宁静下来。
薛慕阳的短节目得分83.12,目前位居世界第三。是中国队最好的成绩,周锦怡,钱鑫淼位居第五。能否拿到奖牌,全看自由滑,而自由滑对艺术分更看重,她本来十分紧张。
昨晚上,有与薛慕阳通话。
“小心说话——”一接通,就听见薛慕雨在一旁大叫。
“小雨在跟丁丁通话,”薛慕阳解释,“她让丁丁猜明天的自由滑能拿到第几名。”
“哈哈!”郦籽了然,“她这是紧张了,她不好受就喜欢抓住人折磨。从前是我,现在总算有接班人啦!”
“她要打给你的,被我禁止了,她不敢跟我抢。”
“啊……”郦籽心中一动,这是说自己是他的专属么……快转移话题,“你紧张吗?”
“还好。”他说,“上赛场紧张是一定的,可是音乐响起,开始滑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全神贯注,紧张自然就忘了。郦籽,我现在的宁静又提前了。”
“咦?那从什么时候?”
“抬脚看鞋的时候。”他说,“我知道你会看见。”
她动容:“是,我能看见,明天,等你的奖牌!”
“好。”沉默后,他的温柔,也只有这一个字。
等抢修完网络,才发现薛慕阳和薛慕雨正牵手环绕观众鞠躬敬礼。而从纷纷站起来呐喊欢呼的场面看,必定精彩。
事实上,薛慕雨笑得所有门牙都露出来了,她顾不得擦脸上的汗,忙着给观众飞吻。薛慕阳眼中也有笑意,晶莹的汗珠在他额头滚动,灯光打上去,映得他的脸越发地俊逸。
“哈哈哈,看来他们自己也对此次表演很满意,知道奖牌已经在等着他们!”解说员语气激动。
果然,成绩公布,118.32!在还有两对选手没有出场的情况下,以总分201.44的成绩暂时位列第一。
“啊,果然!”解说员扬声,“我们看到现场都沸腾了,纷纷在叫薛慕阳的名字!”
“没错,现在至少铜牌是没有意外的了,而这么高的自由滑,后面的两组运动员压力估计不小。冲击金牌都是有可能的!”
“好样的这一对雪上兄妹!刚刚在托举抛跳的时候,我们还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好在他们稳住了,拿到了空前高的艺术分实属不容易。”
郦籽眼睛有些湿润,他没有食言。
镜头在追着那一对兄妹,而薛慕雨已经泪如雨下,伏在哥哥肩头哭起来。
“唉,哭的好难看……”丁丁欣喜但也有些自豪的语气响在耳边。
最后两队选手依次开始,炫目的旋转,惊心的跳跃,视觉的盛宴中,几个人却没有心思一一品味。
最终结果出来,总分第二,银牌!第一的是来自日本的木村纱和搭档。
镜头对准了场外等候的薛慕阳兄妹,对准了总教练郑重,他与薛慕阳兄妹拥抱击掌,然后笑着振臂欢呼。
“这个时候的他,总是最帅的了!”在一片激动振奋的寂静中,段洪波忽然说,“我怀疑我们主教练就是看到他这样子才被打动的!”
“你说对,也不对。”王钊霖不知何时站在众人身后,眼睛里有晶莹的光闪烁,“运动员在赛场,他静静等在护板外的样子也很帅,运动员走到领奖台时他含笑的样子更帅。”
短时愣住的众人反映过来,笑起来:“没错,郑老师360度无死角都是帅!”
王钊霖也忍不下去了,笑:“没错,每一个运动员站到赛场奋力拼搏的时候都是天下最帅的!我期待下次上去的,是你们!”
“定不负所望!”
屏幕里,站在领奖台的兄妹两人右手抚在左心脏,那里是心脏跳动的地方,也是印着中国五角星的位置。
那是生命的律动,是国家的荣耀!
嘻嘻哈哈的运动员们,忽然都觉得心里一软,眼睛湿润了。
随着花样滑冰第一场赛落下帷幕,这一场如火如荼的赛季拉开了帷幕。
一周后,速度滑冰提前半月去日本集训。日期确定下来后,郦籽发现,正是薛慕阳他们回家的那天。花滑队在比赛结束后在多伦多再留了一周切磋学习。
郦籽不开心。
“怎么没精打采的样子?看来冲击金牌抵不上女儿情长的牵绊啊!”乔振在与她视频时打趣,“我给你出个主意,你下令命他马上回来,不然就和他分手……”
“……”
“不舍得分啊?那你就说见不到他你就不去比赛了,让你们的共同目标泡汤!”
“喂……”郦籽瀑布汗。
电话那端早有人忍不下去了:“乔振,你越来越没有个正形,怎么跟孩子说话呢?”
知道有人整治他,郦籽就放心地挂了电话。
她何尝不知道乔振只是混科打诨转移她注意力的同时,也在告诉她,郁郁寡欢下去也是没用的,还不如打起精神备战。只是道理她不是不懂,就是……难过嘛……
郦籽走进器材室,就听见了关凯琪锻炼的声音。
她自从没选入代表队后,就更加努力训练,似乎是为了成为代表队的后备队员。两人加训时经常撞到,但是井水不犯河水,也算相安无事。
奈何过了会儿,她那边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郦籽听得快忍不下去了还不见她休息。
忽然“噗通”一声,薛凯琪被哑铃压倒在地,就卡在她脖子上方。
郦籽奔过去,拿走哑铃,扶起她:“你没事吧?”
入手处,一片滚烫。关凯琪喘息着,脸色苍白,满脸的汗,头发全湿了。可是她没有理郦籽,爬起来继续去拿哑铃。
“关凯琪!”郦籽看着她手下一软,哑铃再次脱手,火大了,“你以为这样自残式地对自己就能被选上吗?欲速则不达你不会不懂吧?有病就要去养啊,治好了病才有体力吧?”
“要你管!”关凯琪冷笑,“救世主的模样很恶心知道吗?想嘲笑尽管来就是!”
郦籽气极反笑:“你想多了,我才没兴趣做什么救世主!我只是为一个傀儡感到可悲,你早忘了是为什么滑冰的了吧?滑冰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哪怕那人是最亲的父母!”
“你!”关凯琪苍白的脸涨得通红,“你偷听我电话?”
应该是昨天,还是前天,她与孙倩打电话,忽然啜泣:“妈我尽力了……难道我拿不到金牌就不是你女儿了吗?那你们要的是一个拿奖牌的机器人还是一个女儿?”
“我是正大光明的听好吗!”郦籽冷声,她那时也在训练,只不过关凯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没发现她而已,“谁有兴趣偷听这种扭曲的母女关系啊!”
关凯琪怒急,冲过来,本来是要推她一把的,却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跌坐在地。
“都说有病要治了!”郦籽不胜其烦,犹豫了一秒,还是过去扛起她就走。
头晕目眩中,关凯琪很想骂她放下自己,可是发不出声音,没有一丝的力气。郦籽奔跑的喘息声响在耳边,依稀还记得不久之前,她有意扭伤了脚,倒在薛慕阳怀里,郦籽也是这样,不管三七二十一扛了她就跑。
那时她怀疑郦籽是看穿你了她的伎俩,所以故意那样做。但是又怀疑那个大大咧咧的女生会有如此心机,八成还是太傻,没脑子。
可是现在,同样的场景,出现了。
进了医务室,郦籽也还是那一句话:“神医你快出来,她好像晕倒了!”
那语气里实实在在的,是焦急和——关切。
为什么?关凯琪闭着眼睛,眼泪忽然滚出来。
“怎么回事?”孙思苗的声音。
“唉,这个傻子应该是在发烧,身上要烫死人了,还挣扎着去加训,脑子估计也烧糊涂了!”郦籽很愤慨,声音又低了些,“我也是嘴贫,跟她辩了两句,好像也是气着了……神医啊,她不会被气坏脑子吧?”
你才坏脑子!
关凯琪被孙思苗掐人中清醒了,狠狠瞪郦籽。
可是因为眼睛里有泪水,一点威力也没有。
郦籽惊喜地松了口气:“啊醒了!”
等关凯琪打上点滴,她叹气:“关凯琪,你曾经是我眼中最有力的对手,虽然我不喜欢你的骄横,可是也曾羡慕你。现在你太让我失望了,这样下去,你可以告别速滑了。如果你确实打从心眼里不喜欢速滑,那也算了。”
郦籽走了好一会儿了,渐渐开始退烧的关凯琪心里一片雪霜。
她真的错了吗?
为什么,那一刻,她对自己充满了怜悯。眼泪再次落下来的那刻,她闭上了眼睛。
因为封闭集训,薛慕阳和郦籽几乎没有机会与外界联系。两个人的作息时间总是相对的,所以基本上没有同时能拿到手机的重合时间。郦籽在繁忙之余想起这次之后,等她从日本回来,他又不知要不要去第二站比赛。见面似乎遥遥无期……
就觉得很丧。
出发的前一天,队里休息。郦籽打算去超市买些生活用品,谁知刚走出门,就接到方娉婷的电话:“出来吧,我在你们中心大门外。”
“咦?”郦籽一愣,“好的!”
下了楼,发现路今白正等着她,两人一起出去。
方娉婷穿着一件仙气十足的长裙,戴了顶很漂亮的草帽。看见他们,挥手打招呼。
“大忙人,这么久都见不到你,怎么忽然有空了?”郦籽亲昵地揽她的肩膀。
“不是你要见我的吗?”方娉婷奇怪地看她一眼,“说吧,有什么要问的?”
郦籽一愣,非常耿直地说:“没有啊……”
然后就见方娉婷看向路今白,而后者脸似乎红了红,说:“大热天的,找家茶厅坐着说吧。”
原来是有人要见伊人啊,却打着她的幌子……郦籽心里一片雪亮。
“不用了。”显然方娉婷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淡淡把目光从路今白脸上移开,“我今天还要去工厂看,下午的高铁。听说你们要去日本备战了,加油吧!”
坏了,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路今白也是,要事先串通好啊……
“啊等等!”郦籽试图补救,“我确实有很多问题要问的,也想在去日本前见你一面。嗯……我们正准备去买些日用品,你可以给些建议吗?”
方娉婷顿了顿,回答:“国内的很多日用品尽量少买,有些用不到的,有些是要制定用品的。所以也不用多准备。”
“那回来的时候是不是要买些东西?比如,化妆品!”郦籽笑眯眯的,“好热,去冷饮店坐着说吧!”
“化妆品可以买。说起来我也需要你帮我代购一些。稍后我会写好单子发给你。保持联络!”
她说着,转身走了。
所谓风水轮流转……郦籽讪讪看路今白,他低着头,脸很白。
郦籽蓦然产生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情感。
“小白,我记得你给我说过,越是到快胜利的那刻,越是艰难,就像是黎明前的黑暗。”
路今白抬起黯然的眸子,无语地看着她。
“啊我是说,”看起来真的就是个失恋的模样啊,为了安慰他受伤的心灵,郦籽还像往常一样拍拍他的肩膀,又拉着他往回走,“你继续加油,她越是这样,反而越是说明对你不一样……”
这安慰看起来并没有奏效,因为他像块巨石似的一动不动,甚至还反手拉了拉她。
郦籽看他,发现他并没有看自己,于是顺着目光一转头,彻底呆住了。
耀阳刺目的太阳下,薛慕阳身穿休闲的运动衫,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提着包,正静静看着她。
郦籽长大嘴巴,晕乎乎地想——是不是转头太快了,产生了错觉?
“哈喽!”薛慕雨从哥哥身后跳出来,飞奔过来,抱了抱发愣的郦籽,又冲去路今白面前,“好想你们啊!”
“这个‘你们’包括我吗?”丁丁不知从哪冒出来,精准挡住路今白。
“当然——不包括!”薛慕雨把背上包往他怀里一塞,又兴致冲冲跟路今白说话了,“小白,听说你第一哟!恭喜恭喜!你看没看我的比赛啊?”ωωω.χΙυΜЬ.Cǒm
而郦籽与不远处的像阳光一样耀眼的人对视,心潮汹涌,却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好像,本该明天才回来的薛慕阳,真的回来了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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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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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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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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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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