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说话,他就是想和她说,自己已经默默地叫了她好多遍“宝宝”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最懂“他”,因为那就是他自己。
不过,有些话难以开口,好像喉咙里伸出一只手拽住了它们,在嘴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他认为是“他”在他的意识里操控着。
为什么呢?
他对她的爱已经可以用刻骨铭心来形容,不过他自己总是压制着它,导致现在人格分裂了。
男人在女孩儿的身边坐下,手指穿过她的秀发,孙婕抬起头看了看他,又问道,“你叫什么?”
之所以这样问,似乎是想把他们两个区别开来。
男人和女孩儿的眼眸对视,露出几分不羁的笑意,“我和他是一个人,我就叫他的名字啊。”
孙婕的眼眸微微一动,好像想退开他似的,“不,你们不是一个人,那时候我住在医院里,我就知道了,你和他不一样,你可不可以和我说说,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有,那些交错纵横的伤疤又是怎么来的?”
“抱歉,我不可以说,也说不出口。”男人没有骗她,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人格的折射物,有些话,真的开不了口。
他会爱上这个女孩儿,决定性的原因还是来自于“他”的爱!
孙婕好像无法隐藏自己内心的妒意,就算她和自己说了很多遍,别在意,直接扭头走掉就好,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可不可以和我说,他对那个李蕊是不是真的?”
“嗯!”
真的是真的,不过不是爱情,他只是一个折射的影子,说不出来这些。
唉……
要是孙婕还是十八岁的话,她肯定会和她展开一场争夺战的,年轻的孙婕只想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不过,这四年的时光已然教会她更多的更深层次的爱——只要他过得幸福就好。
那个叫李蕊的女人性感而优雅,整体很有气质,好像还有点和她妈妈一样的感觉。因此,就算她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的事,她还是没有办法讨厌她,这不是因为她圣母玛利亚,就是有种蜜汁好感。
李蕊好像是行走的安定剂,走到哪里都能让人感到安稳。
她觉得,能有这么一个女人陪着他走过下半辈子也是不错的。
爱情总是无私的,自己可以得不到,不过一定要对方过得幸福。
不过,孙婕不知道,在她觉悟之前,还有一个人也懂得了爱情的深邃。
他以前一个人在最高峰踽踽独立,享受孤独的味道,看着他人的悲喜离合,不过他从来不会踏进一步,这偌大的尘世对他来说就像是明月的倒影,无法进入他的眼底。
不过这时候他却好像中了诅咒,一个人在内心苦苦挣扎。
孙婕笑笑,好像可以把以前的事都放下来,“我可以答应他们的事,别人都说爱情总是自私的,不过我觉得这话有时候真的不适用,对吗?”
男人不说话,只是盯着这张笑盈盈的笑脸,一种悲凉涌上来。
“你干嘛不说话?”
“……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刚开始我还以为你分不出来我们两个,我和他是一个身体,不过你居然分得这么明白,你……你的确非常爱“他”。”
孙婕笑了,“我自己也想过很多回,不过没有一次找得到答案,你知不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
“什么?”
“后悔我们两个没有留下一些幸福的记忆,现在分开的话,等我老得动不了了,在摇椅里坐着,却不知道想哪些幸福的事,唉……真是太可惜了呢……”
男人愣住了,身体好像被电流充斥着,“你和“他”分开以后,就不准备再和别人试一试吗?”
“不试!”孙婕回得非常坚决。
“为什么?”
孙婕缓缓把两条腿弯起来,把脸蛋埋着,“你不懂,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
猛然,男人感觉心脏被牵扯得生疼,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发生了一些变化,不过还好恢复呃呃比较快,他看着女孩儿的头发,又瞄了一眼吊瓶,“打完这瓶酒没有了吗?”
孙婕抬起头,“嗯。”
“那我去找护士过来。”许亦儒道。
语毕,男人就径直走了出去。等他一个人走到外面的走廊时,他自言自语,“许亦儒,别伤害她,干嘛要想一个死了的人的话?你自己不知道她对自己来说,到底有多重要吗?”
“……”
但是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别无他声。
“就这样陪着她吧,别再把她推走了。”
“……”
还是没有声音回应他,男人愣了一会儿,就去找护士了。
……
护士把吊瓶收拾好了以后,正想出去,就被男人叫住了,“护士,她还好吗?好像没什么事儿了,等一下我可不可以把她带到外面透透气,这里怪闷的。”m.χIùmЬ.CǒM
“她还得在医院观察观察,但是可以出去走一走。”
孙婕诧异地看了看男人,说道,“走一走?到哪去?”
男人盯着那张已经渐渐能看到血色的素颜,“你刚刚还抱怨没有可以回忆的幸福记忆,我带你去制造一下,怎么样?”
“……哦……”他们又不是一个人,孙婕也就不太高兴了。
男人看得出来女孩儿怎么想的,他咳了咳,“你就先把我们两个混为一体,如何?”
“……”
孙婕想了一会儿,挺不错!他们长得都一样,身体都一样,她完全可以忽略其他,把他们混为一谈。
这么说定了之后,也就比较简单了。他们两个人一块走出了医院,她才刚刚退烧,因此穿得还比较多,刚好距离医院挺近的地方有一个小游乐场,是私人办的,白天是关着的,只有晚上才开。
他们两个拿着票进去了,这里虽然小不过东西还挺齐全的!晚上人也不少,而且很多都是年轻的情侣,他们十指相扣。
男人在孙婕旁边站着,手刚刚碰到她的手指,就看到了她脸上的那种错愕,就没有继续了,笑着说。“你想玩什么?木马?过山车?还是卡丁车……”
孙婕笑笑摇摇头,指了指前面的椅子,好像是一个公园里的椅子,“我想到椅子上坐一下。”
“坐一下吗?”
“对!”
然后,他们两个人就走了过去,孙婕拉了拉衣服坐下去,看了看在他们眼前不停地走动的路人,说,“许亦儒,我再也不会和你见面了,再过一年我们的合同就到期了,那时候你和李小姐结婚,就好好对她,别总是冷冰冰的。”
“……嗯!”
“就算是在其他场合碰到了,就当陌生人就好。”
乐城又不大,他们想要一次都不见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他们自己把对方当成是陌生人就行了。
这时候,男人很纳闷地说,“你是不是和“他”说的?”
“对啊!”
“当陌生人?真的一定要这样吗?”
孙婕突然笑了,“都要结束了,那大家就断得干净一些,这样比较好吧。”
男人好像想到了什么,这个女孩儿要是真的想做一件事,那按她的脾气,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要不然当时怎么会去坐两年牢呢。
到底是他孙振邦的孙女,那一脉相承的血液,早就渗透到了骨髓当中。
而且,他爸爸还是……
“哦,我们拍一张相片吧。”孙婕突然想到这件事,“他”不喜欢镜头因此我们两个拍一下吧,行吗?”
男人看了看女孩儿,笑得更加意味深长,“好啊,我们拍一张吻照吧。”
“……不可以,你在瞎说什么啊,你们不一样的。”
“但是我们两个是一个身体里面的啊,你至于分得这么清楚吗?”男人都要抓狂了,他不过就是“他”的内心一种思维的折射,按照正常的思维分析,他们两个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
孙婕就是觉得很奇怪,怎么都不肯妥协。
男人无奈了,只好很不情愿地点点头,嘴里还嘟嘟囔囔,“就不该和你说,我怎么这么老实,真是的……”
孙婕直接忽略了他说的,一心一意地打开了手机相机,随后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勾着他,把手机举过头顶,“我们拍子照,茄子!”
“茄……”
“子”都还没有机会说出来,他的唇就覆了上来。
他们的吻似乎都不同的,他是如此温柔,而“他”的吻总是很霸道。
她的手在他的胸口一拳一拳地砸下去,“你……”
男人的眼眸这时候突然变得很暗沉,不如刚才那般明亮,待他的所有思维都回来以后,只能感到口中的那股清甜,这是多么熟悉的气息,他完全忍不住,在她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孙婕瞪大眼睛,疼,这时候男人的的舍开始伺机而入,和她的舍缠绵……
这……
她的唇被堵得严严实实,不过她还是很尽力地叫了三个字,“许……亦……儒……”
“嗯?”
许亦儒回答之后,又低下头,在她的唇上用力吮吸着甘甜的液体,把那张薄唇含住……
……
回去的路中,他们保持着沉默,孙婕明白,这个男人才是自己心中惦记着的那一个人。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没有说人格分裂,没有说李蕊,也没有说那个孩子……
她回到医院之后,他也就走了。
孙婕盯着他离开的身影,泪水就像水龙头一样关不住地流。
……
一个星期之后。
许亦儒带着李蕊去见了许家老太太。
李蕊的衣服很简单纯朴,一双平底鞋,随意绑起的马尾,而且是素颜去的。眉目之间能够看出几丝优雅,面对许家的“皇太后”她应该怎么做,她心里很明了。
许老太太看着他们两个人,怒火已经开始燃烧,不过两只手却非常自然地垂放在两侧,她唤桂嫂,“替我拿支票过来。”
“明白,老太太。”桂嫂心里知道,今天必定要人仰马翻。
吩咐了桂嫂以后,许老太太的刺骨眸光又扫视了一遍李蕊,“我不想知道你们家是干什么的,你是谁,你这个人怎么样?或者说你对他的爱有多深,你愿意为了他放弃什么,我就想和你说一句话,你把支票拿上,然后滚出我的视线!”
到这里之前,李蕊就准备好了好好打这一仗,她心里很明白,许老太太可能不会那么好说话的,要是她表现得很群柔软,她也许会更厌恶自己……
不过,她不怕,她耗得起!
许老太太把桂嫂拿过来的支票接过来,也拿了一只笔,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以后就把它扔到了李蕊眼前,“这张支票你随便填数字,我这么大年纪了,最看不起的就是小三!”
李蕊倒没有表现出来愤怒,反而很客气地说,“许老太太,究竟谁是小三呢?”
“你真是不要脸,小丸子和混小子十几年前就定了婚约,你还问我谁是小三?我老是老了,不过还没糊涂到那个程度。”许老太太已经暴怒了,然后她又盯着许亦儒,“你要是和小丸子离了,就为了和她结婚,你就可以准备给我报葬礼了,你就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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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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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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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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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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