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器在滴滴嗒嗒的响着,安落落掀了掀眼皮,睁不开,鼻端都是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隐约能听到有脚步声,有说话声。
她的身体很沉,很重,头也很痛,这时,有脚步由远及近的传来。
“修总,她好像有意识了,看来快醒了。”
“多少天了?”
“快两个月了吧。”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男人的声音暗哑如暮鼓,似火燎过。
医生心虚:“应该快了吧。”
“应该?哪次问你,也是应该,大概,或许,除了这些,你还会说什么?要你有什么用。”
安落落本来头就很痛,他们吵的不可开交,她的头痛的更加厉害。
指头微微动了一下,被眼尖的医生看到,他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醒了,醒了,修总,她醒了,她醒了。”
安落落想睁开眼睛,可是她睁不开,眼上好像还盖着纱布之类的,她想喝水,可是喉咙干涩。
看着安落落动了一下,医生赶紧压住她:“别乱动,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是医生,你可以跟我说。”
安落落用了全部的力气,才颤巍巍的吐了一个字:“水……”
“好,我去给你拿水,你别乱动。”医生亲自给安落落倒了一杯温水,“我扶你起来。”
他把水递到安落落的唇边,安落落渴坏了,一碰到水,就急迫的喝掉了半杯。
缓了一会儿,她又问:“这是医院吗?我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有纱布?”
安落落试图去触摸身边的东西,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会是瞎了吧?
是她出的那个车祸,是那场车祸,导致她现在的意外,
怎么会这样……
头好痛,她捂着脑袋,面色痛苦:“怎么会这样?”
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哪里难受就告诉医生。”
一个男人的声音,嗓音很是沙哑似被烟呛过,却有那么一丝熟悉感,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她试图把摸男人的手,他把手收了回去。
她疑惑开口:“你是谁?”
“修赫。”男人淡淡开口。
安落落想起来了,刚刚那个医生叫他“修总。”
“是你救了我吗?”
男人没有说话,一旁的医生主动开了口:“也是巧了,多亏我们修总的车子从那经过,这才救了你,你真的是太幸运了。”
安落落涩涩的笑了笑:“你们不应该救我的,这样,我就好早早的去见他了。”
修赫银色面具后面的眸子微动了一下,把身子转向窗户的方向。
医生还在喋喋不休不的说着:“小姐,你是真的很幸运,你的那个司机啊,当场就没命了,车子几乎压成了铁饼,你虽然在床上躺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但总是活过来了。”
安落落颤着手指,摸了摸自己眼上的纱布:“我的……眼睛怎么了?”
“你出了这么大车祸,总不能是皮毛不伤吧,眼睛呢,暂时还看不到。”
安落落摸索着,面向医生的方向:“我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什么时候?”
她掀开被子,就想下床,一旁的男人眼疾手快,伸手把她按住,声音微冷:“瞎着眼睛,往哪儿跑?”
医生顺势把她扶上了床:“这可不是你随便走就能走的,这是修总的家,你在这里好好养伤就是。”
安落落挣扎:“那你们总得告诉我,我在哪个城市,你们是些什么人吧?”
“想害你的话,就不救你了,老实点。”
安落落低下头,抱住膝盖,无声的把自己的小脸埋了进去,她也不是害怕,就是觉得不适应,老天爷是不是对她太不离不弃了,这条命老是留着。
如果这场车祸,她死掉了,多好。
一时间,屋子里掉针可闻,窗外的有鸟鸣,叽叽喳喳。
“抱歉。”她声音淡淡轻轻的,“我刚刚太激动了,我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我想尽快离开这里。”
修赫没再看她,医生连忙走了过来:“你的眼睛,只是动了个小手术,只要按时吃药,换药,好好休养,很快就能重见光明,别担心。”
安落落浅浅点头,一时无比乖顺。
医生刚要再安抚一下,修赫开口:“让她休息吧。”Χiυmъ.cοΜ
修赫拾步走了出去,医生也跟在他的身后,悄悄的把门关上:“经历了这么大一场车祸,情绪不稳定也是正常,大明星还真是不一样,没有失态。”
修赫睨了他一眼:“你认识她?”
医生显而易见的点头,“她不是祁安落落吗?这几年很火的,拿了好几个影后,不过听说她要转幕后了,以后看不到这么养眼的明星演戏,还有点遗憾呢。”
“看好你自己得了。”修赫斥了句。
安落落还没有适应黑暗,每当她想用眼睛触碰这个世界时,都是茫然不知所措。
这个男人叫修赫,他的噪音里有祁砚的影子,安落落轻轻的笑了,她竟然因为一个男人的音色像他,莫名有信任感。
眼睛看不见,就会有很多的不方便,比如说,简单的倒杯水,安落落都不行。
所以,时常会听到玻璃杯摔到地上,破碎的声音。
最多的时候,冲进来的,是那个年轻的医生,“这里有佣人,你想做什么,也可让她们为你做。”
安落落有些抱歉:“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医生拿起工具打扫:“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那位更麻烦,我都习惯了。”
医生把碎片打扫起来,倒到垃圾筒里,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好了,记得,以后想做什么,这里有铃。”
他拿着她的手,落到那个按钮上,“感受一下,轻轻一按,就有人来。”
安落落淡淡笑了笑:“谢谢你啊,吴粤医生。”
“举手之劳而已。”
安落落心中有很多的疑团:“这是什么地方?不是医院吗?”
“是修总家。”
安落落眉心皱了一下:“为什么会在家里呢,为什么不是在医院?”
吴粤挠挠头:“这个说来话长了,你还是问修总吧。”
“那,这是云城吗?”
“是景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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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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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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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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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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