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一滴一滴的,从脸颊落到白色的衬衣上,他不出声,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李向惠,看着她手足无措,看着她抱歉的神情。
李向惠到底是有些内疚,这是自己的亲儿子,打在他身上,疼在她心上,可是一想到他事事与她做对,她的心又冷硬了下来:“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心疼你,这么多年了,我对你什么样,你应该清楚。”
祁砚蓦的起身,高大的身子,似是因为伤,有些虚晃,李向惠本能的想伸手去扶他,但她的手还没碰到他,他就已经直了身子,往外走了出去。
望着祁砚的身影,李向惠保养得宜的娇好面孔,有了几分萧瑟和落寞。
蓦的,
祁砚站住,回头望向了李向惠:“妈,我没后悔爱上她,而且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后悔,我不是成心要与你做对,我只是希望,以后,你不要再插手我与她之间的事情,我也不会忘记我身上背负的责任。”
“祁砚,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李向惠撕心裂肺的喊着,祁砚也再也没有回头。
王琰看着满身是血的祁砚走过来,赶紧迎了上去:“祁总,你这是怎么了?夫人她对你又动手了?”
祁砚淡淡的:“一点小伤。”
王琰赶紧上了车,点火,打转方向往医院开去:“咱们还是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夫人这次真有点过分了。”
“不必了,还是回祁园吧。”
王琰从后视镜里看向祁砚:“您这一身的血,还是先去处理一下吧。”
“不用。”他淡淡的阖起眸子。
一路上,王琰开的并不快,大概十几分钟后,祁砚睁开了眼,问向他:“安致远今年多大了?”
王琰顿了一会:“五十来岁吧。”
五十来岁,假如判个二十年,就七十多了,他可以等吗?
可是,他最折中的办法只有这一个了,安致远的二十年,可以抵消祁家的两条人命,
可安致远的这二十年,或许让安落落对他彻底的失望了吧。
祁砚没有办法,这是他最底的底线。
车子开进祁园,车灯暗下,车门打开,王琰伸手想扶一把祁砚,他摆了摆手,自己弯身走了出来。
“行了,你回去吧。”
“祁总,我留下来照顾你吧,唐伯年纪大了,可能有些力不从心。”王琰说道。
祁砚还是摆了摆手,“我没那么严重,睡一觉就好了。”
初秋的风,凉渍渍,拂过他的头发,也吹乱了他的衣角,王琰一直目送着祁砚进去了,他才不放心的坐进了车里。
唐伯正单手顶着太阳穴在打瞌睡,听到动静,抬头,看到一身是血的祁砚,吓了一跳:“少爷,你这是怎么了?谁这么大的胆子,敢伤到你,我跟他没完。”
祁砚仰面坐进沙发里,又阖上了眼睛:“我妈弄的,别大惊小怪的,找点纱布酒精,处理一下就好。”
唐伯满眼都是心疼:“少爷还是让秦医生来处理一下吧。”
“不用。快去。”
唐伯轻叹一声,他们家少爷就是这么倔,小时候被李向惠抽的满背都是血,愣是不去医院,这个倔劲可什么时候可以改一改啊。
唐伯去拿药箱,祁砚就起了身,他晃晃的走进自己的卧室,缓缓的坐了下来,卧室没有开灯,他也没发现窝在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身影。
唐伯急慌慌的拿着药箱就进了祁砚的卧室,刚要开灯,他伸手制止了:“放那吧,一会我自己弄。”
唐伯不放心:“少爷,还是我帮你吧,你自己多不方便。”
“没事,你去休息吧。”
唐伯知道拗不过,只好听话的放下药箱,缓缓离开。
门被关上,卧室里更暗了,安落落一起身,听到动静的祁砚就打开了卧室的夜灯,
暖橘色点亮了卧室的每一个角落,看到安落落,他眼中除了错愕,还有讶然:“你……怎么,没去演出吗?”
看着头上脸上,还有身上都被血染红的男人,安落落也是愕然,她走到了他的面前,“你怎么受伤了?”
她纤细柔软的小手,伸手去解他身上这件被血染红的衬衣,边解边问:“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会伤成这样?”
明明,今天她看到他时,他还好好的,怎么就几个钟头的时间,他就伤成了这样。
“你去哪儿了?”她又问。
I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拿过药箱为他处理伤口,一点点一寸寸的把他脸上的血擦干净,再消毒,再上药最后绑上纱布,自然又温暖。
他握住她的小手,拉进了怀里:“吓着你了吧?”
她抱住了他的腰,轻轻的摇头:“没有,就是担心你。”
“我没事。”他抱着她,很紧,生怕她从他怀里溜走,“不用担心。”
“到底是怎么伤的?”
“不小心磕了一下。”他笑了笑,像是自嘲。
她也冲他笑了一下,伸手抚上他背上的伤,仰着小脸看着他:“是和这些伤一样的不小心吗?”
祁砚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很复杂,“落落,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欺骗了你,你会给我一次机会吗?”琇書網
安落落笑着,眨了眨眼:“得看什么事情啊。”
“如果是很严重的事情呢?”
安落落想了一会:“我不知道。”
“那我可以求一次机会吗?”他看着她,前所未有的认真。
安落落彷徨了,她垂下脸,没有回答祁砚的问题,反是问道:“你为什么要欺骗我呢,骗人是不好的事情啊。”
“可是,有些事情或许是情非得已,可以吗?”
她缓缓的抬起小脸,看向男人:“祁砚,我想考虑一下。”
“好。”
两个人就那么静静的抱着,祁砚没说话,安落落也没再出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
祁砚才很轻很轻的说:“你爸的事情……”
安落落抬脸看向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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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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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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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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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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