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倾心没办法,只好拿纸巾给她,然后退回自己的床边坐着。
期间,她不经意地发现,她尽管哭得伤心,但目光却是很执着地留意着她的手机的。
她是在等谁的电话吗?
尤倾心猜测着,想想她都住院手术了,身边没个关心的人,也真是可怜。
陈露西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小袋子。尤倾心一看,竟是几个牛奶和几个面包。
陈露西叹气着:“太晚了,人家食堂都关门了。”
尤倾心接过牛奶的时候,眸光悄悄地往邻床扫了一眼,陈露西看过去,惊讶——她这是怎么了?
尤倾心摇摇头!
她其实挺会安慰人的,但问题在于她和人家也不熟,许多问题不方便问,所以也就无从安慰起了。
“吃点儿吧!”她将陈露西给的牛奶和面包送到了祝姐的面前。
祝姐重重地抹了一把眼泪,接过。
尤倾心的目光动了一下,看着祝姐的脸停顿了两秒,然后,带着狐疑回了病床。
陈露西一边咬着面包,一面犯愁,“小不点儿,你觉得他们几个能跑到……”
嘘!
尤倾心的手指悄悄地放在了唇边。
在陈露西费解的目光中,她暗示陈露西别说那个话题。她自己也转移了话题:“对了,你这次出差这么久,你老板那边怎么交代?”
“回去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呗。”陈露西的回头讪讪的,挪了张凳子,选了个既能看到尤倾心,又能观察到祝姐的角度坐了下来。
闲聊时,忽然祝姐抓起手机激动地喊了一声:“骗子!你骗我!我不会饶了你的!”
呜呜……
她的哭声很大,回荡在这个并不算空旷的房间里,声音悲切。
尤倾心和陈露西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陈露西用眼神无声地问。
我也不知道。尤倾心耸了耸肩,然后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微信发到陈露西的手机上,女人一看,瞠圆了眼。
真的?
很可疑!
陈露西笑了!
既然有点儿眉目,她那紧绷着的心也就放松了些许。
然后,两个人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个哭得伤心的人。
说真的,对一个哭得伤心的人袖手旁观是一件不太厚道的事,但,如果这个女人就是这次诬陷凌霄产品含致癌物的人呢?
祝姐的情绪很糟糕,对着手机骂了一通之后,就把手机关机了!
她气呼呼地侧对着尤倾心和陈露西睡了下来,因为哭泣,肩膀一耸一耸地抽噎着。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当祝姐的哭声渐渐微弱下来时,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一个面目粗狂的黝黑男人闯了进来。看到尤倾心两人,先是一愣,然后就把目光落在了祝姐的身上。
他一把拽上了祝姐的手:“你给我起来!”
“你要做什么?”祝姐挣扎着要挥开他的手,奈何男人的力气跟头牛似的,她挣扎了好几下都挣扎不开,反而像个布袋似的被他提了起来。
“大哥,这么对一个病人不好吧?”尤倾心和陈露西走了上去,想把祝姐从魔掌里挣脱下来,谁知人家厉眸一瞪,跟老虎要吃人似的:“少管闲事!”
陈露西笑了:“哥,你这是家暴!我们可以报警的!”
“妈的,你说什么?”男人抡起拳头就要对陈露西动手。
尤倾心眼疾手快地把陈露西拉到一边去,挡身在她的面前笑着:“大哥,别冲动啊!我们这不也是想劝和嘛,没有恶意的。”
“哼!”男人又警告了句少管闲事。
然后一把握住了祝姐的手腕就要把她拖到外面去。
祝姐不肯:“要出去丢人现眼吗?鲁中晟,我的脸皮没你那么厚!”
“所以你就把脸包成了这样?死女人,你特么的有病!”
“有病的人是你!为了钱,你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干出来了,就不怕报应吗?”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祝姐的脸上,惊恐了尤倾心和陈露西的眼。
“喂!你是不是男人?”陈露西挡身到祝姐的面前,被鲁中晟一个大巴掌拽了开去。
尤倾心拿着手机喊了起来:“别动手啊,你再动手我把警察叫来,正好楼下许多媒体记者蹲守着,让你上上新闻头条怎样?”她的手按在手机上,110三个数字已经打出来了,就差一个拨出键!
鲁中晟的眸光冷了冷,“你们是什么人?”
该死,他不是交代过护士,这个病房不要安排别的病人进来吗?
他警惕地看着尤倾心和陈露西,心中暗暗揣摩着他们的身份。
尤倾心的手护在了左手上,做出了左手不方便的受伤模式,然后,眸光落在鲁中晟的身上,像路人甲一般语重心长了起来:“大哥,有道是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咱有话好好说,不用那么较真吧?”
鲁中晟哼了一声。
被尤倾心的软硬兼施镇住了!
他松了手,用鼻子跟尤倾心说话:“你们两个出去。”
“喂!这病房不是你们家的吧?这么晚了,你让我们上哪去?”陈露西哼哼。
被尤倾心拉住了,她说:“大哥你们聊吧。我们今天累坏了,马上睡觉,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鲁中晟再赶人就没理由了!
而他们也正如所说的那样,一人在病床上躺了下来,一人在一旁的陪护床上躺下,好像不管他们夫妻脸吵什么都不关他们的事一样!
病房里有那么一刻钟像死水一样沉静。
尤倾心躺在床上,眯着眼睛,悄悄地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鲁中晟看他们好一会儿没有动,以为是睡着了,这才起身拉上了帘布,将两张病床的视线隔断。
然后悄声对祝姐说:“我不是跟你说好了吗?你就忍耐两三天,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们就回家。你一个臭娘们怎么就突然不听话了?”
“鲁中晟,你要是告诉我今天是要讹人的,我打死也不会配合你!”
隔壁床,尤倾心握着手机的手悄悄动了一下,打开了录音软件。
鲁中晟强硬的声音响起:“你现在后悔,晚了!我告诉你,你要想好好过下去,那就给我安分点!明天凌霄的人来,我说什么你尽管点头就是,要是把事情给搞砸了。我让你永远见不到儿子!”
“鲁中晟,你还是人吗?你拿儿子要挟我?”
“儿子是你的,也是我的!你要不想和我过了,尽管走,儿子以后就别想见了。”
祝姐哭泣了起来。
怕吵醒尤倾心和陈露西,她那浓浓的鼻音里带着压抑:“你知道凌霄国际里都有什么人物吗?你这样公然给他们使绊子,就不怕他们饶不了你?”
“使绊子?嗤!难道你没买他们家的化妆品?发票就在我手里,还能是诬陷他们的不成?”
“我说你那天怎么会突然好心带我去买化妆品,原来你早就有预谋了?”祝姐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身边人是这么的邪恶。xǐυmь.℃òm
她伤心绝望:“你是不是又去赌了?为了还赌债,你连良知都不要了是不是?”
“我的事不要你管。你给我安生在这里待着就是了。”
男人不耐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椅子被他那粗壮的大脚不小心踢到,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鲁中晟,我恨你!”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祝姐的哭声充满控制不住地爆发了。
夜色宁静,一声声绝望的抽泣,像怨灵的哭诉。
敲打在尤倾心的心头上,她的心揪成了一团,她多想起来安慰安慰这个可怜的女人啊,但是,她不能!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她也不是什么清官,她是来调查事情真相的。
昏暗的光线中,陈露西也张着眼睛。
两人面对面地躺在,眸子里的神色,是对祝姐的同情与无可奈何!
好一会儿,陈露西还是忍不住地从陪护床上弹了起来。一溜烟跑到哭得伤心的祝姐面前,把人家吓了一大跳。
“祝姐!我只问你一句,你爱他吗?”
尤倾心也坐起身来,帘布拉开,露出了祝姐尴尬的眸光。
“你、你们刚才没睡着?”
“我……”
“睡了一会,梦见有人在哭,就又醒了!”尤倾心说着,和陈露西交换了个眼神,见得陈露西也点了点头。
祝姐抱歉:“对不起……”她低低地说着,弯着身子就躺了下来。
尤倾心看着她那圆润的身子,那宽厚的肩膀,本来应该是力量的象征,但此刻却充满了脆弱与无助。
“祝姐!如果你只是顾虑到孩子,我们可以帮你。”
“你们是律师吗?”
“……不是。”
“那你们帮不了我的!”祝姐低低地说,眼泪没入纱布,很快就把缠在脸上的纱布给浸透了。
“我嫁给他十年了!这十年来,我一天天地看着他从一个憨厚老实的男人堕落成一个无药可救的赌徒!他母亲还说我是个扫把星,一进门就把他儿子给带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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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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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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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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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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