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阳光明媚;里面,灯光昏暗。
包厢里的音乐声很嗨,但还是隐隐盖不住那一声高过一声的男女交织的呻吟和粗喘声。
蒋知夏之前还在纳闷,猜测这个圈子里的人是厌烦了曝光,还是偏爱那种幽暗中的纸金迷。明明是大白天,却非要一帮人躲在黑漆漆的世界里疯狂。
现在她明白了,有些事在明亮的空间里,的确是……不太方便。
可能是因为寒冬腊月里前几天补拍了一场水戏,本身受凉加上又喝了点酒,她这会儿头炸开似的疼。
余光瞥了一眼那些旁若无人与投资人交缠在一起的女星,她慌忙移开视线。
带着几分惋惜和同情的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人前光鲜亮丽的大明星,背地里会做……
戴上耳塞窝在沙发一角,尽量让自己成为那个被无视的存在,一张接一张的抽出纸巾不断的擤着鼻子。
虽然不舒服,但是她在《醉笑红颜》里饰演的只是个戏份不多的女三号,作为新人,她没有那些大牌明星想走就走的大牌气势,再难受也得挺着,熬到杀青庆祝会的圆满结束为止。
忽然手臂被扯了一下,她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抬头,见制片人正朝她勾食指,然后又指了指门口。
外面光线明亮的走廊里。
“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
蒋知夏说话的语气很温和,因为发烧浑身发冷,她将双手插在外套的衣兜里,年轻似还带着几分稚嫩的脸上笑意犹存。
而且笑的那叫一个无公害,圆圆漆黑的大眼睛亮亮的,由于着凉感冒不自觉的蕴含着一丝水汽,除了鼻头被纸巾擦的有点红,整个人看上去都干净的没有一丁点杂质。
这个制片人在业界很有名,素来以善于审时度势揣摩人心著称,专会投各路达官贵人所好,拉赞助的手段那是一瞄一个准。
男制片为投资商跟女星之间拉皮条的事情没少干,这会儿心里却第一次有些不落忍。
过了半晌才开口,“丁总说请你上去喝杯酒,二十分钟内见不到人,让你自己掂量以后的路该怎么走。”琇書網
蒋知夏脸上笑意更大,偏头用手指漫不经心的扒拉几下额前黑黑的齐刘海,“好。”
似乎,眼前的情况,也由不得她说不好。
蒋知夏觉得这件事说起来还真挺让人窝心,而且反常。
她这颗平凡无奇掩藏在万千星斗里没什么光芒的新星,第一次走上银幕没能唤起某个大导演慧眼识人非用不可的垂青,反而激起了某个大人物非睡不可的妄念。
就刚才皮条制片嘴里说的那位丁总,在娱乐圈里绝对是个能动动小指头就能决定你命运的狠角色,而且有钱有势,人也长得不赖,不过听说是个双,只要长得漂亮的,男女通吃,真怀疑他有没有感染世界级绝症,——艾滋。
几天前,丁总就对蒋知夏传达过要近距离,面对面,心贴心,深入持久交流的意思,其实说白了就是三个字——想睡她。
知夏拒绝了与这位贵公子共创生命和谐音符的邀请。
她当时拒绝的坚定而委婉,言语得当绝不会让人尴尬下不来台,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竟然派皮条制片亲自对她下了最后通牒。
知夏跟皮条制片打了个招呼,说既然要见人总得补补妆,估计是觉得她这只已经被拴上了绳的蚂蚱也蹦达不出什么花样,便放着她回到了包厢。
知夏进门,包厢里中间隔着一道屏风,左边大部分在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右边在基本都在喝的喝,唱的唱,跟她被叫出去之前一样的热闹。
笑眯眯的跟望出来的同伴打了声招呼,知夏走向左边的洗手间,右边虽然人少但太危险,指不定哪个女星现在正跟某位投资商在洗手间里“深入交流。”
门一合上,知夏脸上的笑容倏然就不见了。
她对演艺圈潜规则这回事早就见怪不怪,她能洁身自好是因为她的目标压根就不是什么大红大紫,纯粹是对表演有那么点爱好还有对这部戏剧本的那份特殊情结。
但奇就奇在,靠金主上位的机会少之又少,丁总那等人放在圈子里就像是福利彩票里的五百万巨奖,自有无数渴望出头的女星趋之若鹜做梦都想与其“一结良缘”,可这巨额奖票这次却非往知夏这不贪财不缺钱的头上砸。
可谓是幸运中的不幸。
让人心里很有负担!
揉了揉太阳穴,从一边抽出纸巾又拧了下清清小河般的鼻涕,才把电话打出去。
电话那端一听说事情的原委,立刻看热闹不怕乱子大的道:“哈哈,你这可是赤果果的桃花运,要我说,你就干脆从了吧,姓丁的好像也没比你大多少,模样不错,身材还好,多金颜值高,把他给睡了咱也不亏。”
“你丫才老处女!”
知夏对着电话骂了一句,随手将化妆包搁在洗手台,镜子里的自己亭亭玉立,容貌清纯,皮肤白皙,锁骨性感,嫩出水的白皙肌肤充斥着年轻女孩特有的诱惑。
只是这张天生的娃娃脸,怎么看都好像会给人一种未成年的感觉,她那个成熟的男友才一直都不肯“爱”她。
所以虽然她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仍是个处。
走了一会儿神,她才对着电话坚定的说:“姐可是名花有主的人,就是外星来的都教授摆在跟前咱也得把持住啊!这是原则。”
“你对姓袁的就这么死心塌地,他值吗?”
知夏抿了抿唇没说话,损友嘴里的说的袁先生是她的男朋友,也是她之前就读的电影学院的教授。
知夏也说不清自己对他到底是不是有多深爱,但是他在她人生最彷徨失意的时候走进她的生命里,并且对她一照顾就是四年,在某种意义上讲,他已经成了她生命里很有分量的一部分。
有习惯,有依赖,当然也有喜欢。
知夏觉得袁教授人不错,老实敦厚,成熟稳重值得依靠,经历过一段失败的感情,她觉得轰轰烈烈的爱情远没有安安稳稳的生活来的实际。
而且相处四年,他一直都跟她保持着最后的那条底线,说等着她长大,再好好的灌溉她这棵娇嫩的花朵。
一想起后面的那句话她就不由得脸红。
奈何所有的人都不看好他们在一起,毫无缘由的。
所幸损友嘴坏归嘴坏,戏弄几句表示马上替她想办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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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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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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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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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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