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心回身看着他还湿漉漉地滴着水滴的头发,从旁边取了条白色的浴巾将往他的头发上一蒙,拉了他的小手让他坐在床边帮他动作轻柔地擦起来。
晨晨从浴巾里眨巴眨巴大眼睛,脸上笑容灿烂得仿佛能把人的心都化了。
“妈咪,你刚才去哪儿了呀?”
沈初心看了看他,手里的动作没有停,温柔地说:“你刚才不是说坦克车找不到了吗?我刚才从二楼的客房里找出来了。”挑了挑下巴,往床的另一边示意他看过去。
晨晨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哦,我还记得放在了玻璃花房里呢!”说着话的时候朝她可爱的吐了吐舌头。
盛睿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走到了沈初心的身后搂着她的腰朝她笑着说:“明天不是约了人来吗,你先去洗澡吧。”晨晨以前还磨着他们俩给自己讲睡前故事,最近知道了妈咪失忆的事后,连提也不再提这件事。
可是小家伙毕竟还是个小孩子,那脸上在听到盛睿禾的话时就流露出来的失落让人无法忽视。
沈初心推了他一把,他身上全是沐浴露的清香还夹杂了只属于他的清冽的气息,让她在孩子的面前很难不窘迫。
“我找到了一本书,你先过去睡。”
盛睿禾的存在,在孩子的面前时总让她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就比如现在,他可以旁若无人的揽着她的腰凑过来脸,她却做不到平心静气习以为常。
终于在晨晨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时把盛睿禾推到了门口处,沈初心又说了句:“我今天不舒服,今晚陪陪孩子。”后才把不情不愿的男人撵了出去。
母子俩上床睡觉时留下了一盏橘黄色的台灯。
沈初心伸过手臂将小家伙搂到了自己的怀里来,亲了亲他的额头,声音极轻的问:“下周是比赛最后的报名时间吗?记得明天告诉谈老师,你也要去比赛。”
晨晨一下子仰起脸来,问她:“妈咪,你想让我去比赛吗?”
“嗯,因为晨晨喜欢,不是吗?”
她阖上了眼眸,只觉奶香味扑鼻围绕在她的身边,让她有一种心安宁的神奇。
“噢!”
可是就在晨晨迷迷糊糊地咧嘴一笑的时候,沈初心忽然问:“晨晨你最近有和同学打架吗?”
就要睡过去的小家伙迅速地睁开了眼睛,立马摇头:“妈咪,我记得自己上次答应你的话,大轮椅说男人要记住自己的承诺。所以,妈咪你不要担心,我真的很乖哦!”
沈初心盯着他的小脸儿,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就感觉到了身后的热源,还有那双强而有力的手臂紧紧的将她扣在怀里,她以为是自己睡得迷糊幻觉。
等到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窗帘缝隙里洒进来的时候,晨晨生物钟准时叫他起床时,他一睁眼就看到了陪着自己睡了一整晚的爸妈,开心又激动的喊了声:“爸爸!妈咪!”
只是等盛睿禾睁开眼睛的时候,小家伙自己已经红着脸从床上捂住了眼睛羞赧地跑到了浴室里去了。
沈初心这才知道半夜的时候某个男人又跑过来,抬手间正要捶下去,就被一只手将她整个拳头都轻轻地握住,拿到薄唇下烙下了滚烫的温度。
“他们这会儿不会来,再陪我睡一会儿。”
沈初心觉得自己浑身都被他烙在自己手指尖上的温度烫得不轻,半晌才无力地推了他一下,听到了浴室里的门一响,晨晨连进也不进来,就在外面说了句:“妈咪,你们继续哦,晨晨找谈亮叔叔去练剑了!”
还真的一觉睡到了十点,不知道会哪来那么多的觉。
不过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只剩下了自己。
童伊淼的电话打了进来,笑着问她要不要什么失忆礼物,逗得沈初心忍不住也笑起来,电话里俏皮又慵懒地笑着说:“好啊,听说城北新开了家俄罗斯的蛋糕房,巧克力蛋糕不错,你带一个过来?”
其实就是个玩笑,没想到的是童伊淼过来的时候还真的带了过来。
进门就朝她嚷道:“那么新的蛋糕房,你也真的能知道!”人家还在试营业呢,她就已经知道了不错。
沈初心莞尔轻笑,那是那天晨晨告诉她的,说是班里的女生都喜欢,所以买了一个回来给他。
谈亮接了个电话出去接弟弟,晨晨才换了一套格子的短袖仔裤,从楼上跳着下来就跟着他一起下山去接他的谈老师了。却接到了另外一个让他皱了一整天脸的女生,谈乐杉被学生喜欢,大早上就有上官家的人把他们的假小子送到了他家。
沈初心和童伊淼看着一对可爱的小家伙一个冷着脸,一个皱着脸直躲的画面笑容扬了好几个小时。
后来童伊淼接到了个什么电话,匆匆的离开。
沈初心终于有机会和谈乐杉在客厅里喝茶,晨晨躲到了玻璃花房,上官小妞没一会儿就又熟门熟路的找到了他,两个人去了四楼的房间里比剑去了。
看着谈亮从车里取下来的小丫头的行头,沈初心的眼角都弯了起来。
谈乐杉端起了味道温润适口的茶啜了几口,淡淡地开口说:“沈妈妈,你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沈初心眼神闪了闪,安静地垂了眼眸,然后才抬起了头来看着这位上次和晨晨一起出事,却能平安回来的老师,郑重其事地说了声:“谢谢谈老师。”
谈乐杉一直没明白她那声郑重了脸色的谢谢是对他说的什么。
回去讲给谈亮听又问他的时候,谈亮才摘下了眼镜沉默地摇了摇头,初心小姐肯定是知道了他们那次的事件。
并不是单纯的逃课那么简单,只是她只能以那样的一种做为妈妈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感谢。
……
爱是相濡以沫,爱是细水长流,爱也可以是生死不离不弃。
信任和依赖可能并不是真正的爱,但没有最深的爱,又怎么可能对一个人产生最深的眷恋与依赖呢?
沈初心不知道想不想来从前的事是好还是不好,她拥有那些记忆的时候是爱着这个男人还是对他不过就是一种习惯成自然。
A城头条天天换,报纸新闻网络上再被众人传得人尽皆知的头条往往连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就被人忘掉。茶余饭后的八卦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变着。
人间四月芳菲尽,又是一年落英缤纷的季节,一家三口在某个星期天的时候约好了一起去爬山。
晨晨竟然是被谈亮带着第一个到达山顶处的。
稚气地孩童以双手弄成喇叭状对着群山一阵大吼:“大山我来啦!”
“大轮椅,我是第一个登到山顶的人哦!”
“妈咪!生个弟弟给我作伴吧!”
那样的声音被春天带着颜色鲜艳的花传到了山腰处,沈初心的脸不知道是因为爬了这么久的山累得发红,还是听到了那山顶传下来的声音而泛了红。
身旁的男人又一次蹲下在她的面前,拍了拍自己宽厚的背说:“上来吧。”琇書網
沈初心几次的倔强之下他都没有一次如愿让她爬上自己的背,不期然的就想到很早之前的记忆,那时候她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而他是那个对她付出一切宠爱的被她喊着“睿哥哥”的别有用心的人。
只要爬山去野外的时候,她就没有一次是自己爬上去的,有时候会在去探望奶奶的时候连楼梯都懒得迈几个就拽着他的手脆生生的喊一句:“睿哥哥!好累,你背我上去啦!”
多久以前的记忆了呢?为什么还是那样如这漫山遍野的花般鲜艳的没有一丝褪去颜色呢。
沈初心觉得自己这几天无端的累得慌,这回等他再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时候,咬了咬唇,往山道上看了看,见真的没有别人,这才咬牙闭着眼睛豁出去般爬到了那个看着就很寞的背上。
上了山的时候晨晨看到睡在了盛睿禾背上的妈咪,歪着脸儿担忧地问:“妈咪是不是还在生病,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睡着呢?”
盛睿禾也担忧,只是不等他的手取出手机去拨出去的时候,原本睡着香沉的沈初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漫山遍野的绿色和眼前的两个某个角度时相似度极高的两张脸,说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来。
“晨晨,你的愿望几个月后就会实现的。”
晨晨惊讶又不明所以地睁大眼睛,而把她从背上放下来的男人如那旁边的岩石一般,全身细胞都僵化成了石头,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晨晨推了他第八次的时候。
盛睿禾才哑着低沉悦耳的声线说了句:“晚上我做鸡蛋羹吧!”
沈初心和晨晨都看外星人一样齐齐地看着他,好久才有哀嚎和委屈的声音从小家伙的嘴里吼了出来,“妈咪!我不要吃鸡蛋羹!”
声音在山间回响,经久不散。
……
两年后,A城,半山别墅里今天有贵客要来,从早上的时候起别墅里的佣人们都各自忙得脚不沾地,厨房里甚至从法国才挖回来的厨师都被这样的气氛弄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扭头问了好几个个,才有一个人告诉他,“是小少爷和小小姐的干妈要来,据说最近怀孕了挑食很严重,家里连一丝的气味都不可以有……”
等快到了中午的时候,从学校里被接回来的已经在两年里窜了很多个头的晨晨拎着自己的书包就跑了进来,一口气跑上了三楼的大卧室。
“妈妈,辛妈妈为什么还没有来?她说好的等我放学就肯定到的!”
卧室里男人的声音压低往外面吼了声,“沈瑜晨!”
晨晨这才把声音和脚步声压下来,探着头看了眼里面,那张偌大的双人床上一大一小的两个女人正紧挨着睡得香。
而大床旁边,一张加大的单人床上脸色铁青的盛睿禾正朝他儿子瞪着眼睛。
沈初心母女睡眠浅,还是醒了过来,而她们一醒,那个小小的还窝在她怀里的小丫头就爆发了她的起床气。
“哇!”
那震耳欲聋的哭声好像饿了多久吃不到东西的孩子一样,而盛睿禾脸色铁青却还是往大床上跳了上去,只是又像平时的每一次一样,只要他往大床上一接近,那个哭声超响的女孩儿就会哭得更严重,边哭边舞着双手试图把他踹到床下去。
沈初心抬手揉着太阳穴头也不扭地对盛睿禾说:“你明知道她看到你就哭,你就连上来了啊,快点下去!”
晨晨刚才被吼了一声,现在有了用武之地,往床边一探头就朝小丫头咧着嘴喊了声,“妹妹!”真的是个奇怪的小丫头,看到她爸爸的时候就像见到了仇人,连和她们睡同一张床都不能。
可是只要她哥哥咧着嘴往她的面前一凑,小丫头就会把那断线的珍珠都蓦地收住,舞着双手讨抱,糯糯甜甜的喊:“晨晨哥哥!抱抱!”
那个被赶到了外屋的俊脸铁青的男人坐在沙发里,一脸灰败。
是谁说的女儿会和爸爸亲的,妈的!站出来,他绝对不会追杀他们全家的!
一家四口正里里外外的一边欢声笑语不断,一边整个屋子里都是千年的冰寒气场时,门外有管家的声音响了起来。
“先生,太太,周太太到了。”
当辛然在管家的话音未落时自己不客气地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看到那个外屋正散发出异常强烈的寒冽气息的盛睿禾时,刚才还在车里和某先生闹僵的心情,瞬间就明媚了起来。
“盛睿禾……噗!哈哈!”
听到了外面笑声的晨晨已经从里面跑了出来,看到了身材连一丝都没有走样的辛然开口就是童言无忌地一问:“咦,辛妈妈,你不是说有了小妹妹吗?”
才扬起了笑容的辛然,脸色倏地一变就冷了下来,前一秒还嘲笑一看就是禁欲过久的盛睿禾,下一秒就被这只小包子戳到心病。
不过,辛然最擅长什么?
那四十五度的完美的笑容一扬,对晨晨招手,“晨晨啊,你过来,我告诉你为什么……”还不等盛睿禾觉得她有什么古怪,辛然就拉着晨晨往外面走了。
出门的时候,辛然头也不回的对里面正抱着两岁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身边,也绝对不会让她离开三米开外的小丫头出来的时候,辛然只扔下一句。
“这次是误诊,晨晨再借我几天啊!”
不知道为什么辛然几年没有怀孕,最近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把什么迷信说法都试了个遍,正好听到有人说沾孩子多的人的喜气会怀孕。
于是,晨晨一句话没说对,被强行带走——两周。
而这两周里,某个禁欲性的男人森森地感觉到了什么叫女儿和爸亲的来自世界每一处的恶意。
(完。)
(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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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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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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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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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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