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不是她下的。”盛睿禾无比笃定万分地沉了沉眸光说,又是一杯酒下肚,倒了一杯后,这回好像话多了起来:“靳嘉驹,你没有做过后悔的事,所以你不会懂我多么恨。”他神情沉痛地闭了双眸,一喝酒就惨白的脸在这些灯光下,越发让人觉得害怕。
可靳嘉驹和他一块长大,他干什么坏事都会拉上盛睿禾一起,这么些年混下来,还真的没有害怕过他盛睿禾一回。
想着自己的初衷,靳嘉驹盯着盛睿禾那张毫不掩饰痛苦的脸问他:“可是你被下药,又睡了卓梦瑶,这和你后悔有什么关系?”特么的,应该直接问他,你是怎么把沈初心肚子搞出来的,还特么有了晨晨那么个讨人喜欢的儿子的!
但脸上皮肉疼得一抽一抽,靳嘉驹楞是把问题换了。
盛睿禾从痛入骨髓的情绪里睁开了眼睛,手指紧紧地攥着酒杯,后背上青筋暴起,他语气别提多么森冷凶狠了:“你再好奇一下,老子让你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着你信不信,靳嘉驹!”
那一夜,是他人生罪衍的一夜,是他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及的痛。
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他明知不能那样,可他控制不住……一觉醒来,便是一场多年的恶梦。
靳嘉驹摸着下巴离他远了些,好在包厢里安静,他声音盛睿禾还是能听得见:“有件事,做为这么多年兄弟,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声,晨晨……”
他才提及晨晨两个字眼,盛睿禾的酒杯脱手而来,这回要不是他提防着对面的疯子,靳嘉驹毫不怀疑自己今晚真的要毁容。
“盛睿禾!你特么能不能不要这么疯,你让老子把话先说完啊!”靳嘉驹是彻底的火大了,也有一种不要命地觉悟了,瞪着眼睛跳到了茶几上,一把按住盛睿禾又要砸酒瓶的手,气势如虹地瞪着他怒吼道:“特么的老子是来告诉你,晨晨那孩子是你儿子!”
盛睿禾整个人都在他这句话里沉静下来,只是当靳嘉驹以为他听进去了,要询问自己你从哪儿知道的问题时,却没曾想,换来的是盛睿禾哈哈大笑声,那样肆意而朗声的大笑声,他都觉得自己几乎半辈子没有听到过了。
靳嘉驹半晌松开了他的手,说:“你再敢砸,老子真和你绝交!”
盛睿禾没有砸他,只是闭着眼睛大声地笑,笑到最终让靳嘉驹觉得不对劲儿的时候,他停下来,但那胸膛还剧烈地起伏着,说明了他是真的挺高兴的吧?
瞧,都高兴得疯了,不对,他这七年来就是个疯子!
“靳嘉驹,我没碰过她。”盛睿禾抬起了眼眸,那双森冷地眼里有着异样诡异地流光伴着无限的复杂闪过,他见靳嘉驹楞住,声音清冷而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没碰过她。”
所以,哪来的他的孩子?
“不不不!等等……哎,盛睿禾你给老子站住!”靳嘉驹瞪着眼睛懵掉了,可是那轮椅滑了出去,上面坐着的人背影笔直中却透出几许的落寞孤独来,让他的心都不是滋味儿起来。
不对啊!特么的,那沈初心怎么没有否认说那不是你儿子啊!
可惜,等他再追上去的时候,盛睿禾已经离开。
打电话,不接,要么接了就挂。
去公司找人,前台的女孩儿们个个看着都笑盈盈地柔弱可随意推倒的模样,但一一旦生起气来那力气也是惊人,靳嘉驹竟然就这么整整三天都没有找到盛睿禾把事情再弄弄清楚。
而这三天里,沈初心一直在医院里,陪在晨晨的身边哪儿也不去,谁叫也不离开。
就连周叔都来过再次,乞求着她回去一趟,少爷整夜整夜醺酒第二天又没事儿人一样去公司里上班,东西照吃,但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瘦下去。
可都被沈初心沉默地回绝,周叔也和晨晨打过招呼,但那孩子怕生,看见他的时候总会往沈初心的怀里直钻,他连晨晨长什么样儿都没有好好看清。
早上过来的时候,正碰到沈初心亲手做了鸡蛋羹喂他,小小的孩子正坐在床上将张小脸儿都皱成了包子,苦兮兮地每吞下一口,就问她一声:“妈咪,真的不能不吃吗?宝贝真的好想吐……”www.xiumb.com
一双眼里都蓄了泪,可怜巴巴地让人心疼。
但沈初心固执起来的时候也是让人头疼,温柔地笑着告诉他:“小孩子挑食不长身体,乖,明天不吃这个。”
周叔正好敲门进来,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小孩子稚气地皱着脸的模样,见到他的时候一下子又往沈初心的身后躲,怯生生地唤着:“妈咪……”本能的不喜欢周叔过来,因为他听得懂他每次来都让妈咪离开自己。
虽然他一再强调,“小姐,只是暂时的,再忍忍就好,少爷他会想通的。”
可是暂时也是分离,晨晨不喜欢他,所以小小的人将所有的心思都转换生了惧怕躲着他。
沈初心不得已放下了手里剩下一半的鸡蛋羹,回头朝周叔看过去,“周叔,你也是做父亲的,你知道孩子对父母的重要重过自己的命,你不要逼我。能做的,我一定不会拒绝,可是,他总归是个成年人,他自有分寸。”
她不说的是,晨晨离开她会有危险,而她一再住在盛睿禾的家,晨晨更危险。
她已经在想着联系人帮忙,离开A城了。
只要再有两天,就有会消息,晨晨是她的命,她再也不要看着他在自己的无力下被人算计。
如果回A城是个错误,她带着他们离开就是。
周叔往她怀里躲着自己的孩子看了一眼,没太仔细看,就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脸上,哀求地说:“小姐……我求你了。”在面对她的事上,盛睿禾哪有什么分寸和成年人的理智?
沈初心好不容易冷硬起来的心被他这样的语气和话弄得动摇起来,可是她无力做任何事,她知道了七年前一定有着他们彼此都不知的事发生过在那一夜,可她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话。
唯有一个,可是——她垂了眼眸将晨晨从身后抱了出来,他似乎看出了妈妈的不开心,一张小脸儿都皱成了包子小声的说:“妈咪,如果晨晨把鸡蛋羹吃掉,你就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沈初心僵硬着脸上的表情,点头从桌上又拿起了碗来,一口一口看着他快要吃哭的小脸儿,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好气又好笑。
还有一抹苦涩泛在喉间,回头的时候看到了周叔正皱着眉在打量又往她身后藏的晨晨。
“小姐,这孩子不喜欢吃鸡蛋吗?”周叔问得有些古怪。
不等沈初心说,晨晨却在她身后探了头自己抢道:“才不是不喜欢鸡蛋,晨晨只是讨厌蛋黄!”
周叔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很是和蔼可亲地往床前走了几步过去,笑眯眯地问:“孩子,为什么不喜欢吃蛋黄?很多孩子最喜欢蛋黄了。”
晨晨一听他这么问,就想也不想的瞪大了眼睛说:“才没有!晨晨就不喜欢!”
沈初心不知周叔是在试探还是什么,见他今天是打算和自己耗在这儿了,无奈间只得说:“如果谈亮在这儿,我就过去一趟。”盛睿禾身边的人,她唯一信任的就是周叔,但周叔毕竟上了年纪,下来就是谈亮,多次的接触之下让她对他生出些许的信任来。
“好啊!我就去给小谈打电话让他过来!”
谈亮其实刚才在周叔过来的时候还在,只是他这几天跟在沈初心身边,公司里有许多事也要抽空去处理,毕竟非洲一行是他亲自经手办的,还不说有法国那边总有电话打过来。
……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会在盛氏地下停车场里遇到卓梦瑶。
她正从潘一诚的车里下来,两人之间气氛有些暧昧,但也只是神色间的暧昧。三个人的视线一交错的时候,卓梦瑶的脸上就闪过一抹阴冷的光,与她人前乖巧柔弱的模样极不相符。
不知她对潘一诚说了什么,只见他抬眼往沈初心看了一眼后就对她点头,然后上了车离开。
司机站在总裁专用电梯处回头间,卓梦瑶已经走了过来,丝毫没有人前的善良和温柔而是挑衅地看着沈初心说:“要不要一起喝杯东西?”
沈初心扬着下巴无声拒绝,只是等她进了电梯的时候,才发觉卓梦瑶也跟了进来,将司机一把轻易地推了出去。
电梯的门缓缓地在合上,司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卓小姐,你不要伤害初心小姐!”
沈初心看着卓梦瑶一副有话要对她说的样子,在门合上那一刻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一个卓梦瑶而已,当面亏她还没吃过。
“沈初心,终于有这样的机会让我们一起聊一聊了。”卓梦瑶一改她柔弱的气质,整个人瞬间变得有些尖酸起来,往沈初心走近,挑着眼嘲讽地笑了笑。
好像很得意于自己将她堵在电梯里的事似的。
沈初心伸手进包里摸了一下,只摸到了那个辛然让她的周先生转交给她的无卡手机,但那是一只录音功能良好的手机。
心思一动间,她将手机按了几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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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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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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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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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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