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儿跟着都止不住地颤栗着。
“好。”
只要不是去看那个野种,让他带她去哪儿都可以。
沈初心垂着眼睑,掩去眼底一抹愧疚地情绪:睿哥哥,对不起……
……
第二天的早餐周叔又按着盛睿禾这些年来最喜欢的口味做的,当然不出意外地,这些东西又是沈初心曾经最喜欢的。
这么些年来,他拿着那些曾经的回忆和她的喜好过了一年又一年的事实在眼前缓缓展开来在她的眼前。
每多接触一分,她的心里就又多一分愧疚和痛苦。
“怎么了?太甜了吗?”盛睿禾在她微微拢着眉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用温柔地眼神看着她问。
沈初心心里被扎了一下的疼,脸上扬起了明亮地笑来摇头:“没有,只是……”
他接过了她犹豫间的话,“不习惯了。”
一针见血而又残酷地说中了事实。
这些东西,七年来她已经不习惯了,而他以这些她曾经的喜好熬过了整整七年。
在他又要说什么的时候,她顺势抢过了他的话:“我帮你去盛一碗粥吧,你刚过了好多包子。”然后起身不等他唤周叔过来,她就已经转身进了厨房,一会儿端着温度适宜的小米粥放在他的面前,又把汤匙放在一边。
那样的动作,熟练到了极其自然的地步。
盛睿禾眸色深沉地看着她每一分的动作,直到她回身坐到了自己刚才的位置,他没有再多纠结刚才的话,而是将桌上她放好在自己右手旁边的汤匙拿起来,优雅地将一碗小米粥喝得干净。
A城,城东公墓。
那是A城风景非常好的公墓,A城但凡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亲人离世后都会火化将骨灰盒埋在这里,依山傍水,上山的山道两旁枫林红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好在那条山道是坡道,也没有让别人跟着他们一起,沈初心缓缓地一步一步推着轮椅时不时听他提醒一句往哪边走,等他们直到要去的墓碑前时,用了整整两个小时。
随着她的脚步,她随意挂在手腕处的精致的包总在晃着。
七年前的噩梦,一夜间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而此时此刻,碑上照片里他们一个人鲜活而又保持着当年笑容的脸,看上去那么安宁而又幸福。就连双胞胎弟弟沈毓轩,那张与她虽相貌有七分相似的脸,可是他有着英俊帅气男人的气质,而她的脸与他一比就有些女人的柔媚。
“初初,对不起。”
沈初心靠着弟弟的碑坐了下来,轻轻地靠在那儿,阳光下,有些温度的碑身好像他阳光温暖的身体一样让她随意靠着。
而盛睿禾在说完那句话时,就双手艰难地转动着轮椅去了另一边,拿背影对着她,把这里留给他们一家人。
沈初心收回视线的时候,就像弟弟还在自己身边一样的开口问:“轩轩,你说你不相信盛铭安会那么对我们家,对爸妈,睿哥哥不会真的扔下我们不管,那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一切真的是误会吗?”
北方那样四月的夜,阴寒刺骨,她固执又执着地站在半山别墅私家道下等了他整整一晚,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想过,盛睿禾他当时根本不在A城。
可是,又怎么样?
她一夜不在,再次幽灵一样出现在家门外的时候,是无数的警戒线拉着,维护着秩序的刑警们阻止着任何一个想要进里面的人。
“对不起,里面发生了煤气管道爆炸案,已经死了人,在情况没有得到稳定的时候,你们谁也不能进去,以免再次发生爆炸伤到无辜。”
语气冷硬而不容居民们质疑,小区外还有她的邻居,在看见她的时候扑了过来对她又抓又打又骂:“沈家的女儿!都是你们家!你爸爸妈妈破产了就开了煤气自杀!可是我们这些人有什么错,为什么找死也不去别处!沈家的女儿……”
一夜间,她出去的时候弟弟还教她,“姐,见到睿哥哥的话,你一定不要先发脾气,你先把事情问清楚,然后让他帮我们和盛伯伯解释清楚,爸妈他们真的没有做过违法的事,公司没有给黑帮洗过钱……你千万保证自己不会先乱发脾气啊!”
相比自己的任性不懂事,弟弟就懂事很多,所以才会早熟地处了女友并有了一个两月不到的孩子。
“轩轩,如果是你,你现在会怎么办?教教我啊……”额头抵在被阳光晒得温暖的碑身,泪水顺着脸滑落在大理石上,又溅在别处。
如果是弟弟在,他会怎么做?如果是辛然那样聪明的女人,她又会怎么做?
她真的好想晨晨,好想快点见到他,抱抱他亲亲他的脸蛋,听他软糯糯的声音喊一声:“妈咪!”可她知道,盛睿禾根本不允许她在他面前提及晨晨,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
那样一个夜,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曾怀疑过?
脑海里,又浮现出卓梦瑶的脸来,她将七年前的一张流产推在了自己的眼前,并无限哀伤地说,那是盛睿禾的孩子。
有什么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沈初心忽然被心底的一个想法惊得瞪大了眼睛,往那边依然拿轮椅和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会不会——他真的不知道那夜是她?
心凉了半截又觉得眼前一片昏暗,抬头的时候,才看见太阳隐入了厚厚的云层,阳光从那大片的云海里倾洒在别处,头顶处的昏暗渐渐随着太阳钻出云层而明亮起来。
姚靖雅那么毫不掩饰地喜欢卓梦瑶,而七年前她还是那些追求盛睿禾的名门小姐中最默默无名的一个,是什么让她一夜间摇身一变入了姚靖雅的眼那么帮她?
他们上车的时候,沈初心的心情沉重中又升起了许多许多的疑惑来。
谜团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七年前的所有真相,她要从哪里开始入手?
山道的车旁,助理是七年前他一直在用的,姓姚的却和姚靖雅没有半分的关系,且是盛睿禾一直最信任的人之一。
沈初心在上车时低眉挽了下手腕处的包,留意到他往自己极快而微不可觉地看了一眼,那目光里饱含了太多东西。
车子往市区里驶去,沈初心十分疲惫地靠在车靠上眯上了眼睛,隔了一会儿头疼欲裂时一只温柔而干燥的手将她的头动作轻柔地扳了下,她顺势靠在了身旁人的肩头,为使她舒服一些,他还往低缩了缩身子。
鼻尖没由来就是一酸,沈初心在这时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问:“你腿之前怎么了?”她还没忘记,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时候他的腿就艰难而又僵硬地动作。m.χIùmЬ.CǒM
头顶处的手犹豫了好半晌,还是蓦地偷偷缩了回去,盛睿禾淡淡地说:“你累了,睡一会儿。”
沈初心就不再出声了,靠着他的肩头眯着眼睛看着前面司机旁边的助理后脑勺,她对他的印象太过深刻了。
路过步行街一家旗舰店外的时候,她忽然坐了起来,问:“能停一下车吗?”整个车里因她这话问得有片刻的冷凝,她扭过头看向盛睿禾,“我想去买件衣服。”
她微不可觉间垂着眼眸将手里的包包紧了紧。
盛睿禾薄唇轻启,“改天不行吗?”他今天不方便随她下去,过马路的话轮椅有些麻烦。
而他不想让她承受来自路人的古怪目光。
“让他陪我进去吧。”沈初心抬了下眼,将视线投到了前面副座里一直面无表情相对七年前来说已经成熟了的助理说。
盛睿禾的担忧还在,因为前段时间他对卓家毁婚的事而闹得太大,最近虽然各媒体和狗仔安静了一些,又有几家收到他律师涵的也在后来删了关于她的照片,但是——
“我想去买件衣服,很快就回来。你知道我不会离开的。”沈初心在身旁男人地犹豫不绝里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地看着他说。
这样的姿态,是她从来不会对他的,竟然用上了哀求。
盛睿禾眼里涌起一抹惊痛来,轻轻地说:“注意安全,喜欢什么让姚珞付钱。”又掀着眼眸对前面的助理说:“好好保护她。”
沈初心下车前弯腰对他轻轻地笑了笑,身旁跟着姚珞穿过绿化带往马路对面的旗舰店里过去了。
而她身后的车里,盛睿禾的视线一直胶着在她那过分纤细的背影上。
他喜欢她任性嚣张地对他大吼:“睿哥哥!巴黎时装周上的那套红色裙子很漂亮,我要做生日礼服,你明天去给我带回来呀!”
他说:“我下周才去巴黎。”
她就赌着气把他一堆的文件弄乱在地上,瞪着眼睛问:“为什么不能明天去,等你下周过去,裙子都被人拍走了!”
可他半分生气都不会有,只能无奈地摇头,“好好好,明天给你订好不好?也不是非得我过去吧?大小姐?”
她就叉腰对他瞪眼,“你自己买回来才显诚意呀!不许让助理和秘书订,一定要你去买回来!”
他觉得好笑,“太不讲理了吧?”
她就没皮没脸地一改嚣张跋扈地姿态,换上乖巧又娇俏地笑脸凑到他书桌前朝他眨眼,“谁惯的呀?”
“我。”
“所以咯~这能怪我吗?”
是不能怪她,是他从小将她圈进象牙塔里让她长成了那样,就算十六岁还没有学车的时候她和他赌气,跳上他才从丹麦订回来的ZenvoST1撞到喷泉池上,才新建的喷泉池被撞得面目全非,他也只是冲过去气得直吼她:“生气的时候能随便开车吗?不是早教过你油门和刹车了吗?不知道要踩刹车吗?就算刹车不会踩,也要往旁边的花园里开啊,出了事怎么办?哭……就知道哭……好了,好了,别哭啊,是睿哥哥不好,不应该放你自己在车里玩,哎哎哎,都说了不要哭了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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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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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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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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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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