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整个安静的城东,都弥漫着一丝遮掩不住的尴尬。
而最可怕的是,这一份尴尬,只有惊棠一个人能够感觉到。
因为常岁刚刚已经问出了问题,所以惊棠这个时候并不好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遣退御肆,甚至他已经在心中想到了,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让御肆离开,就是定然要同自己询问这个问题,而如果惊棠只是言语两句敷衍过去,并不愿意同他说出,那么以常岁的性格,就算是愿意放过惊棠,回头私底下定然也要同御肆探听一番,虽然自己回头可以和御肆交代一下,让他收紧口风,对待今天发生之事守口如瓶,但是这样做,也未免显得惊棠在自己手下的眼中,失了自己平日里的风度。
因此这个时候惊棠的心中除了纠结之外,还有想要将御肆给碎尸万段的心情,这个家伙,如果这个时候不出现在这里的话,又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而御肆看起来真的好像就是做错事了一般,所以整个人一直处于低首的状态,全程没有抬起过来头,因此也就没有看到惊棠现如今眼神之中所传达出来的纠结,而对于常岁的问题,御肆也是直言不讳的说道“前不久因为帝都之中查出了某些动乱分子作祟,殿下为了考虑常岁姑娘的安危,所以便未让常岁姑娘离开四皇子府,而今天早上本来那动乱份子已经被京门府役给缉拿归案,所以也就等于算是解除了这段危机,只是可惜的是实在是属下的疏忽,之前没有得到这个消息,所以便不知好歹的阻拦了姑娘的出行,而因为常岁姑娘毕竟是我四皇子府的客人,所以我当时也不敢轻易派遣暗卫前去,最终反而是失去了常岁姑娘的行踪,因此主上回到四皇子府之后,得知了这些事情,便立马派遣我们出去寻找姑娘,并且自己也是亲自去往花间客,同那难缠的老板花知晓询问姑娘的下落,追寻着蛛丝马迹,终于寻到了姑娘,也算是没有让属下酿成大错”。
御肆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听的常岁一时之间云里雾里,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哪怕现如今常岁依然并不知晓之前,惊棠为什么不让自己离开四皇子府,但是听御肆这么一解释。好像也显得有情有理一些,不过这到底是不是一个借口就难说了。
但是听这家伙的一番话之中,就好像是今天是她常岁运气好一般,这城中的不法分子刚刚被缉拿,她也就闯出了四皇子府,言语之间颇有一些在同惊棠那这事儿求个法外开恩的感觉。
但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这个御肆刚刚说惊棠为了自得到自己的下落,更是去往了华间客,亲自同那花知晓探听消息?
常岁也算是知道花知晓和惊棠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缠绵悱恻的故事,虽然其中过程并不是太过熟悉,但是这种感觉已经可以说是不言而喻,再加上上一次常岁第一次同花知晓见面,惊棠过来花间客接自己离开的那一回,也就可以看得出来,惊棠同花知晓之间,俨然可以说是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而为了自己,惊棠可以豁出去这么多,这简直让常岁有一些感到受宠若惊了。
难不成这惊棠今天吃错了药,脑子抽风?
不对不对,惊棠绝对是正常的,并且他做这件事情也是正常的,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以常岁的身份以,她的价值,值得惊棠如此豁出去为了自己。
关于惊棠是否知晓自己是极地来客这件事情,常岁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但是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也已经算是在自己的心中知道了一个七七八八,所以这个时候她赶忙冷静了下来分析了一下,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现在唯一能够和极地扯上关系的线索,也就是常岁了,而惊棠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人,背地里的势力更是不知道已经壮大到了什么程度,具体他要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常岁呆在四皇子府中么长时间也没有摸出一个名堂出来,但是毋庸置疑的是,这个家伙所图之事,绝对不仅仅只是亓国这一个角落。
而如此有大局观的人,定然会是江湖朝堂两手抓,这一点从惊棠平日里喜欢游山玩水这一点上,也可以勘探出来一样。
这么细细想来,常岁这个极地来客的商业价值摆在惊棠这里,也完全能够让常岁获得一个座上宾的位置,既然如此,他心系自己安危,反而是理所应当。
在想通了这些事情之后,常岁也并未在心中有其他的念想,反而笑了笑,来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倒是要好好谢一谢殿下了,毕竟敢问这亓国上下,又有谁能够让殿下如此挂心呢?看来这真是我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啊!”。
常岁甚至可以发誓,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就是一种简单的调侃,就好像是她平日里同惊棠之间的相处一般,这种好像带着一些挖苦调戏,还有一些阿谀奉承之感的言语,常岁素来喜欢挂在嘴边,虽然在外人的眼里,她这么同惊棠说话,颇有一些打情骂俏之感,但是惊棠平日里也算是心里明了,这是常岁在同自己打太极罢了。
可是今天的情况,完全可以说是大不相同,惊棠整个人都完全不在状态,大脑就好像是被人扯断了所有的线路,胡乱装在了里面一般,所以他这个时候的思维方式也非常的片面。
就好比如说是对常岁这一番话的理解吧,若是搁在平时,惊棠也不会想的太多,只会想着常岁在同自己打哈哈,也就会带过这个话题而已,但是偏偏这一句话出现在了此时此刻,却好像在他惊棠的心中丢下了一颗核弹一般,瞬间炸他大脑空白。
毕竟哪怕就是常岁,也没有想到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调侃,恰好又正好说到了惊棠心中的软肋。
幸好现如今惊棠是面向御肆的,所以暴露在常岁眼中的也不过只是自己的侧脸,因此他刚刚略微有些僵硬的表情,才没有特别的明显。
好不容易在自己的心中舒缓好了这些情绪之后,惊棠便努力维持自己平日里同常岁说话的语气来了一句“我那皇子府太过清冷,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亲朋好友找我组个酒局,倒是你你给我那府中增添了不少生机之色,也让府中多了些许欢声笑语,你若是消失不见了,那小厨房中的人定然会心不在焉,这可就会直接影响到我的生活了”。
哪怕就是常岁至始至终都没有多想,但是在突然间听闻到了这一番话之后,她也微微有些皱了皱眉头。
按照平日里的习惯,惊棠在听闻完了自己刚刚的调侃之后,只会有一种打哈哈的方式和她结束个话题,但是偏偏这个时候,惊棠怎么就同自己说了这么多?并且还衍生到了小厨房之中的人身上?这怎么感觉好像是在欲盖弥彰?
ωωω.χΙυΜ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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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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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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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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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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