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身素白衣裙尽数被染红的戈罗,并没有直接倒下去,而是在身形晃动一下之后,便重新站稳,待到她再睁开双眼之时,她的眼神之中,已经没有那种让人闻风散胆的杀气,和那种仿佛深渊一般的独立了。
没错,常岁回来了。
与此同时,远处一处阁楼飞檐一下,有一个身穿长袍的男人,在背光之处饶有兴趣的扯起了嘴角,紧接着兀自呢喃了一句“白衣杀人,讲究”。
便好像是看够了这一场大戏似的,随即便立马转身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在这个地方出现过。
在常岁重新主导了这一具身体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是处于一个蒙圈的状态的,因为这一切来的太快,去的太快,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若不是身边这些面目狰狞的尸体,常岁甚至都在怀疑,刚刚戈罗到底有没有苏醒过来。
那些尸体和暗宫之中的尸体,可以说是如出一辙,身上许多处都好像是被轻薄的利刃给切割开了一般,伤口又深又整齐,鲜血从中喷涌而出,画面极其的惨烈。
而因为已经熟悉了戈罗的杀人方式,所以常岁在面对这些尸体的时候,反而有一种理所当然之感,甚至都没有再将心思放在他们的身上,因为常岁心知肚明,这些人绝对不会有一个活口。
戈罗杀人就是这样的干净利落,从来不拖泥带水,像是一个真正的杀手那样,一击必杀。
她也逐渐明白过来,为什么戈罗这两个字,会成为在极地那样可怕的地方,都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因为她确实有这样的实力,能够让人对她心生畏惧。
因为这一次隔绝出现的时间并不是太长,所以常岁身体所承受的疼痛,也就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但是仿佛骨肉分离又重新拆和在一起的感觉,也并不会消失,所以只见常岁猛然间扶着的马车,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重新恢复过来,紧接着便依靠着马车作为一个借力,一步一步来到了门帘处,只见常岁掀开了门帘之后,看到了惊棠依然是那样一副自己刚刚出马车之时,半闭着眼睛的模样,随即便伸出手来,试图将惊棠带下马车,口中还来了一句“你怎么样?还好吗?”。
然而马车之中的人,却并没有回应他。
常岁的脑袋里面,突然间好像是生出了一道晴天霹雳,难不成惊棠这个家伙命如此的命薄?就这样在马车里被毒死了?这死的也实在是太过草率了一些吧?哪怕就是常岁这样,每天徘徊在死亡边缘的人,也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
所以藏睡便立马皱着眉头,忍着疼痛,甚至是倒吸着凉气,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到了马车之中,然后伸手去试探惊棠的鼻息,而就在她沾染鲜血的手指,探到了惊棠的鼻子下方之时,只见惊棠有气无力的来了一句“你受伤了”。
突然间听到了这个面色苍白,看起来好像虚弱无力,如同一具尸体一般的惊棠,竟然还会说话的时候,常岁的心中便猛然间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一开始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所以便往旁边猛然间这么一靠,瘫软在一旁虚弱的来了一句“我这点伤不算什么,还要不了我的命”。
而惊棠的心中,却是无味杂陈,非常的感慨。
其实刚刚常岁掀开马车的那一瞬间,惊棠之所以没有回答他的话,是因为她忘记了回答。
自己第一次见到常岁的时候,是那一次在断崖边,她杀了那么多人那一次,当时她可以说是手上未沾染一滴鲜血,但是今天常岁的表现,却让他非常的疑惑,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是这结果,到底还是与他的预料,稍微有些出入罢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毕竟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常岁竟然会付出如此重大的代价。
这些人固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家伙,但是常岁可是那一个能在断崖边,斩杀上百号杀手的人啊,
然而他心中虽然疑惑这一点,但是更多的则是一种心疼。
当她掀开门帘,一身锦绣衣衫已经彻底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伸向自己的手臂也有气无力,甚至那广袖底下还在滴血,原本素白干净的手指,也已经添了不少的伤口。
尤其是她略微散乱的长发,还有她被鲜血飞溅的面容,月光从马车飞檐的缝隙跌落下来,将她的眉眼隐在阴影之中,更是徒添了一丝凄凉之感。
其实说白了,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姑娘,看着她那瘦弱的身躯伤伤痕累累之时,惊棠不由的有一丝愧疚之心,毕竟常岁是为了她才受伤的,甚至理论上来说,常岁完全可以就此抛弃惊棠,然后自己独身离开。
可是她却选择了留下来救了自己,这让惊棠这种每天沉浸在算计之中的人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些感激之情。
好像有一瞬间,他心中有一扇从没没有打开的门之中,生出了些许从未有过的响动。
不过还没有等他在自己的心中,去勘探一下那个房间里到底有什么之时,常岁便强忍着自己骨血之中的疼痛,将惊棠给带下了马车。
因为马屁在刚刚混乱的时候已经逃跑,所以这个时候常岁只能将惊棠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然后互相扶持着去往四皇子府。
“其实你可以自己先去的,通知那些人,他们很快就会过来”惊棠因为中毒的原因,所以整个人都处于一个非常虚弱的状态,四肢都似乎有一些不听自己使唤,虽然自己被就是给搀扶着,但是常岁她自己似乎也并不好受,因此惊棠便想要她自己先行离开,然后通知人再来搭救自己。
但是常岁有时候偏偏就是一个死脑筋,只见这个时候先是倒吸一口凉气,仿佛是努力压制住自己语气之中的那种颤抖似的,紧接着来了一句“我费尽千辛万苦救你一命,如果是在我去四皇子府通知他人来接你之时,又有潜伏在暗地里的黑衣人要了你的这条命,那我今天这仿佛千刀万剐的伤,岂不是白受了?”。
虽然哪怕常岁尽可能的抑制自己的疼痛,但是惊棠依然能够听得出来那一种颤抖感觉,然而常岁在说话的时候,偏偏又用的是一种玩世不恭的语气,想要将这些话,以种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但是落在惊棠的耳朵里,却又让他心中心生复杂之感。
也不知道是鬼使神差,还是惊棠真的是中毒毒到自己的脑子了,只见他来了一句“此次恩情无以为报……”。
还没有等惊棠和自己客气完呢,常岁便好像是不耐烦的来了一句“既然无以为报,不如就以身相许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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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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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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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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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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