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眉若剑,眼若夜珠,面如冠玉,棱角分明,身躯凛凛,风神俊秀,门第清华。
琐兮尾兮,流离之子,叔兮伯希,裦如充耳。
好一个白马银枪,翩翩少年郎。
虽然夏遗灰这么说来也是潇洒临风之人,但是从本质上来说,他的这种面容和气质,完全区别开了惊棠和狭沙。
此时此刻端坐于常岁身边的惊棠,他虽然彼其之子,面美无度,身上也有少年之气,但是说到底,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阴邪,这种阴邪之感,或许很有可能是出自常岁带有色眼镜去判断于他的原因,但是一般人看来,惊棠应该也是一个眉眼作山河之人。
但是若比之眼前的这一位夏遗灰,他的身上到底是还少了一些大义凛然之气,通俗点说,就是夏遗灰恍若是天上神,而惊棠却有一种人间魔的感觉。
而狭沙看起来,眉目如画,姿容似雪,色若春晓,清雅出尘,虽然他这个人似乎配不上这句话。
毕竟他做的那些勾当和买卖,实在是让人很难联想起清雅出尘等字,但是不得不说,当狭沙一身白衣执扇而立,独倚一旁不言不语之时,他真的是有一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之感。
而这样的狭沙,对比起夏遗灰,似乎又略显的柔弱了一些。
就好像是魏晋之时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对比起那大唐戍守边关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因为出发点不同,所以你无法将他们比之一二。
当常岁亲眼见到这夏遗灰之时,她便突然间明白,为什么这亓国帝都之中的少女们,今日如此的欣喜若狂了。
他值得。
毕竟夏遗灰不仅容貌俊朗,家世清白,而且为人一身正气,高头大马之上,姿态气宇轩昂,像这样的人,似乎本就应该是妙龄少女们的梦中情人才对。
不过虽然沉迷于夏遗灰这突然间惊艳的出场,常岁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只见她收回了自己原本微微冒头的花痴的心,随即就端了端姿态,然后一甩折扇,故意将折扇的位置举高,一边恍若自己有些燥热煽风在流通这周围空气,一边双眸流转之间还用余光注意着夏遗灰。
不过现在的局面,好像正如刚刚的惊棠所说,这个夏遗灰,似乎根本不可能会看见自己的。
大概是因为周围实在是人潮人海,再加上那么多的妙龄少女在献殷勤,所以夏遗灰为了避免多生事端,整个过程都可以说是目不斜视,直视远方,甚至是连跟周围的人打一个招呼的举动都没有。
虽然这种行为搁在现代的话,可能会有人觉得他太过自视甚高,但是这可是一位将军啊!
他是一个平日里面对生死面不改色的家伙,虽然今日荣归故里,但是他的姿态总是不能松懈下来。
先不管平日里做人是如何模样,但是今日以这样一种高冷的状态游行帝都,倒是凸显了他作为一个军人,应该有的潇洒之姿。
只是可惜的是,今日的夏遗灰,虽然做事滴水不漏,之于他自己来说,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这些并不是常岁想要的结果。
“我就说吧,你是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吸引到他的注意力的,我再不了解他吧”惊棠说这句话的时候,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不过他这句话倒是真的出自于内心,因为惊棠与夏遗灰也算是旧相识,他对夏遗灰这个人的性格也有一些了解。
虽然夏遗灰这个家伙平日里,并非是这种高冷之姿,甚至私下里倒是像一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偶尔也能和惊棠这样的人,以一种同等的姿态打成一片,但是在这等大局之前,夏遗灰势必会保证自己这种少将之姿。
这一点解释起来也是有因有果的,首先是因为夏遗灰到底是年少成名,而且因为他的出身和夏皇后有关,所以背地里面盯着他一举一动的人特别的多,在台面之上,夏遗灰但凡是要走错了略微那么一小步,便会有很多人横眉冷对对千夫指,所以只要是对外的表现,夏遗灰都会尽可能地要求自己不出任何一丝差错,虽然不能做到尽善尽美完美无瑕,但是他这么多年,倒是真的没发生过这种太大的意外,也算是不容易了。
并且,夏遗灰在朝堂之中,还要表现出来自己非常有实力,但是却不骄纵的性格,这样才能让皇帝陛下赏识他的前提下,不起疑心,让那些随时准备对自己落井下石之人,毫无可趁之机。
譬如说现在他之所以目不转睛直视前方,表现出来一种年少老成的感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暗地里边有很多人盯着自己,他若今天表现出来一丝一毫春风得意的姿态,那么明天早上便会有人向皇帝陛下进言,说夏遗灰年少轻狂不够稳重等等。
虽然他平日里都是驰骋沙场,但是对待帝都之中,这种尔虞我诈的官员关系,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其实惊棠觉得,很多时候,夏遗灰并不喜欢亓国帝都这个地方。
尽管这里繁华热闹,尽管这里应有尽有,尽管这里是他家所在,也是他朋友所在,但是这里的束缚,也实在是太多了。
每时每刻暗地里边都有人盯着夏遗灰,他就算是走错一步路,都有很有可能会将整个夏家,断送在舆论之中。
所以他在帝都之中的生活虽然安逸,没有刀光剑影,更没有三千里杀场的腥风血雨,但是却也时时刻刻,都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
但是在那塞外的三千里沙场,就不一样了,虽然那里生活艰苦,冬冷夏热。
天寒地冻起来,似乎能够让人一觉睡去,便不再醒来,炎炎夏日之时,不仅要想办法抵抗高温,还要面对各种各样剧毒的蛇虫鼠蚁,身处在外,自然不可能养尊处优,生活条件苛刻,物资缺乏不说,最重要的还是随时随地,都要面临战争爆发的危险。
虽然都是边境的一些摩擦,但是身处边境的那些部落,都比较蛮横凶残,骁勇善战,他们一旦产生矛盾,基本上都是以死相拼,根本不跟你谈判,连一点点转寰的余地都没有。
所以很有可能,今天你在这里点着篝火,吃着烤肉,接下来一转头,就得酒瓶一摔,奔赴战场。
这样瞬息万变条件艰苦的生活,听起来似乎好像有一些困苦,搁在一般人身上,怕也是受不了,但是夏遗灰偏偏喜欢这种感觉。
因为在那广袤无垠的天地,大家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流血与流汗之间的交情,更是让人觉得肆意豪爽,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风言风语,那种直来直去毫无管束的感觉,夏遗灰觉得非常的好。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姓夏,他的姑姑是亓国当朝最尊贵的皇后,贵为一国之母,他们夏家世代为将,虽然戎马倥偬半生,但是也要终归回到朝堂。
只是这朝堂凶险,远比边境战场,故而夏遗灰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光宗耀祖的班师回朝,但是对于他自己本人来说,却是一番类似于磨难的历练。
因此这整个过程之中,夏遗灰的精神,其实都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生怕自己给那些有心之人,抓到了哪怕就仅仅些许的把柄。
也就是因为出于这样的心态,所以常岁手中挥舞着的那把折扇,完完全全吸引不到夏遗灰的注意力。
常岁自然不知道夏遗灰的心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思虑,他只是觉得现在自己很有必要想办法,制造一些让夏遗灰发现自己的机会。
和这些小姑娘比美,那是不可能了,和那些青楼女子比谁更妩媚风骚,那也是不可能的,甚至是想和那些俊俏公子比风流之姿,似乎也要逊色一截。
既然和别人攀比凸显这个方法行不通的话,常岁便突然间把眼光落在了惊棠的身上。
要知道,惊棠可是这亓国皇室的四皇子,换而言之来说,和这个夏遗灰还是一个名义上的亲戚,通过之前惊棠和自己所说的话,常岁也可以推断的出来,这个夏遗灰和惊棠,在私下里肯定有一些交情,再加上不管是比美还是比风流姿态,这个惊棠也是艳压众人的存在,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利用他一下,似乎也无可厚非。
原本惊棠的目光,还停留在夏遗灰的身上,因为他的心里还在想着夏遗灰此次进京,很有会面临一些磨难,并且之前尚书大人之死一事,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和他有关,那一夜他又是否真的来到了亓国帝都,那把折扇的出现又是何等机缘巧合,亦或者是有人暗地里在暗度陈仓……。xiumb.com
却没有想到,突然之间,惊棠就感觉自己的脑后勺有一些奇怪的感觉,只是还没有等到他回首定睛细看,就瞥到了有一双恍若猎鹰一般的眸子,盯着自己。
这个眸子之中散发出来的目光,让惊棠感觉到了脊背发凉之意,他惊棠已经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而且这种感觉,竟然还是来源于这个小姑娘。
就在他还没有太多的反应之时,常岁突然间开口说道“你我之间既然是朋友,那么互相帮衬一下,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嗯……”只见惊棠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常岁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之时,顺便感叹着女人翻脸是真的快,刚刚还说彼此有缘无分现如今就成了朋友了的时候,那常岁突然间一甩手中折扇,往惊棠的头上一这么轻轻一敲。
紧接着整个人突然间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用一种非常故作夸张的语气叫喊道“诶,这不是亓国四皇子惊棠吗?”。
这句话刚刚出口之后,常岁的脸上,便露出了那种恍若狐狸一般的奸诈笑容,甚至她还一甩着广袖,坐与之旁,一副刚刚的事情根本不是她做的姿态。
而此话一出,惊棠的脸上面,可谓是瞬息万变。
从一开始不明所以的疑惑,到那种有一些惊慌失措的慌乱,再接着变成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淡然。
这所有的情绪,都是在一瞬间完成转变的,而且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并且经同样能够知道刚刚常岁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他所谓的朋友之间互相帮衬,就是利用惊棠的这个身份,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同时,也吸引了夏遗灰的注意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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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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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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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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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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