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集市街道可谓是人头攒动,看起来热闹非凡。
如若用常岁的话来说,丝毫不比现代的音乐节逊色。
只见她一身藕合色透云纱小窄袖襦裙,长发留有额侧两缕流水行云垂,后发束成朝云近香鬓,一双藤花草雉白绢鞋,腰间盘坠一挂春桃落香囊,左右各饰两枚碎珠祥云玉压衣,整体看起来精致之余,还擅行动。
没错,今天她之所以穿这样的一身衣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行动方便。
约摸在一个时辰之前,常岁和狭沙二人之间达成了短暂的战略合作,准备唱一出双簧。
一是为了狭沙招揽生意,二也是为了常岁能够分一杯羹。
常岁虽然心中打的便是如此主意,反正自己今天不管如何,都还是要去花间客等待那个扇子的主人,兼带刷存在感,希望那个黑衣人能够意识到常岁孤身一人,既然如此的话,倒不如接下狭沙的这一个兼职,也算是一石二鸟,不枉费光阴。
过了早市,街边闲逛的人就更多了起来,这个时候也是狭沙开张的好时机,他平日里穿梭在城南的各个街口,虽然也算是有一个常驻的地方,但是狭沙也并非是仅仅是靠说书的这一个职业吃饭,所以他平日里的生意,做的比较随心所欲。
喜欢听他评书的人,也多是平日里百无聊赖的纨绔子弟,或者是已经在家颐养天年的老大爷们,再则就是贪玩的总角孩童,这些人平日里也算是无欲无求,遇到了就听上一听,遇不到了,也就去做别的事情了。
似乎不管是说书的,还是这听书的,骨子里都透露着一种佛系的姿态。
在花间客客栈门口的大门旁边,狭沙一张竹桌,一个手垫,旁边一根竹竿挑起了一条长幡,幡上书云四个行草大字,“悬壶济世”。
笔法苍劲有力,落笔收锋之间自有一股浩然正气,比他折扇之上那“吃喝等死”,正经多了。
“你怕是拿错招牌了吧?拿着悬壶济世在我客栈的门口,怕是找不到什么生意吧”此时此刻说话的是花间客的老板花知晓,只见花知晓一身绾色罗裙披带绣花长绫,头饰点翠步摇二三,若不是相识之人,定分不清他男女。
花知晓与这个狭沙,也算是老相识了,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有些日积月累的交情,没事的时候,狭沙常常会来这里喝茶,隔三差五也会在他门口摆一些摊子,可能今天是算命的,明天就是救人命的,再后天,就开始卖一些乱七八糟的神器了。
反正路子野的狠。
由于对这个狭沙也算是比较了解。所以花知晓这才调侃了一句。
毕竟他今天的这一张竹桌子上,放置的是一个绣花手垫,旁边还有几本类似于命盘命理的书籍,一拢龟壳,几枚铜钱,一看就知道他今天扮演的是算命先生,所以这才好心来提醒了一句。
而狭沙听罢他花知晓的话之后,倒不尴尬,略微一笑,随即起身将那一个长幡反手一挂,紧接着又出现了四个酷似他折扇上书字体风云的大字,为“欲知天命”。
仔细瞅瞅,还能看见下面撰有一行小楷,楷书云“十文一算,童叟无欺”。
也是在来了亓国之后,常岁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的银两换算,一般情况下,按照昔日唐朝的汇率来看,唐朝的一两银子,大概等于现代两千到五千人民币之间,一两白银,又大可以换一千至一千五百枚的铜钱。
然而这个朝代的金钱,却并非和唐朝一样,用常岁的话来说,这里的钱,好像并不是特别的值钱。
换算起来的话,一两银子也不过百元上下,而这一文钱也不过一元上下,这个时候已然没有一吊钱一贯钱这样的计量单位,倒是有一单二单之说。
总而言之,狭沙的这个叫价基本上可以说是真的童叟无欺了,主要是闲来无事,路过这里的人稍微有些好奇心的话,也就随手甩出了这十文钱,俗话说得好,薄利多销。
而想要打开薄利多销的这一个销路,那么一开始便应该抛砖引玉,毕竟出没城南这里的人大部分人,都是路过亓国帝都的人,你今天所看见的一批人,明天很有可能就不在这个地方了。
所以狭沙也就做这样的一个快手生意,反正不管你算的准不准,大家此次见面之后便是一别两宽,江湖再见,既然如此,那自然能赚一笔是一笔。
“如果能够稳定在这个地方开张的话,那么每天都是新鲜客源,倒也是一个不错的生意”常岁在小巷子里呢喃罢了这一句话之后,便起步在周围开始闲逛了起来,毕竟她不可能一开始就上去和狭沙唱双簧,真正的僚机,是要在恰到好处的时间出现,从而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大概也就两杯茶的时间,边已经有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了狭沙的面前,看他的模样,大概是三十而立之年,看服饰普通,发髻不整,却一无所成,在这里闲逛一圈之后,最终选择了算命。
这种人基本上你只要糊弄他几句好话,搞不好还能多套一些钱财,根本不需要自己上前。
所以常岁也就东看看西看看,一边挥舞着自己手里的那把折扇,一边还期待着,看看能不能再遇见那一个黑衣人。
虽然自己这么明目张胆的就把扇子给暴露出来,实在是有一些太过嚣张,但是常岁诚然想把这个东西物归原主,毕竟这玩意看起来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对于他的主人来说,应该也非常的重要。
当然了,常岁其实也并不是想要扮演一个拾金不昧的好人,虽然说这个扇子价值不菲,自己卖出去的话,似乎也能够赚一笔,但是主要是因为这个扇子太过特殊,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万一流通出去的话,随便一查,自己很有可能会惹祸上身。
既然如此的话,倒不如将它送回给它原本主人的手中。
既然拥有这把扇子的不会是普通人,而且看做工和扇套还有扇坠,常岁似乎也能够判断的出来,此人非富即贵。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与这样的人结交,卖给对方一个人情,那更是好事一桩。
反正今天她也要在这里刷存在感,所以也就顺便做了一回好人,算是给自己积了积阴德。
说不准在她出现在这个巷子口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有人盯上他了。
大概在半个时辰之前,常岁和狭沙采取一前一后的方式出了院门,狭沙因为要提前去开张,所以便背着自己的小包袱率先走了一步。
狭沙想要到达花间客的话,恰好路过狭沙平日里和御肆交换信息的那个小巷子,再加上今日出门之前,二人已有约定,所以他也就和御肆闲聊了几句。
同样的,也说出了自己的一个想法。
“这样子是不是太快了一些?”御肆对于狭沙的这个想法,其实抱有一定的怀疑,因为他是做收集情报的工作,对于任何的信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准确度高不高?对于一些比较冒险的事情,他一般情况下都会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就好比说现在狭沙提出的这个建议。
而狭沙和御肆已经合作了这么多年,所以他们也很清楚彼此的脾气,狭沙之所以这么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一把扇子,既然现在暗地里面已经有那么多人盯住了她,那么如果发生巨大变故,凭借狭沙一人之力肯定一个人保不住常岁,与其如此,倒不如加快现在的进程,或许还能够赶在众人之前,先稳定下来局面。
毕竟不是有一句老话这么说么,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虽然说他们现在有很多地方需要利用常岁,但是利用她是一部分,如果想要常岁发挥最大的作用,前提是必须得要保证她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现在已经有很多老鹰对常岁露出了利爪,而她自己却不自知,与其如此,倒不如将她给招至麾下,佯装成一个诱饵,搞不好还能引来别人自投罗网。
虽然心里面带着疑惑,但是御肆依然将这个信息传达给了惊棠。
毕竟有些事情他也不可能替惊棠做决定,而且御肆心里面也很明白自己家的这一位主上,虽然他平日里看起来做事非常的小心翼翼,但是他的骨子里其实有一种别样的拼搏之情,对于很多事情的决定,也很容易让人出乎意料,而当御肆把这个信息给传达完毕之后,得到的结果,仿佛也在情理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御肆好像终于明白过了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只能够作为一个收集情报的属下,像一个影子一般存在于惊棠的身边了。
“这位公子看起来似乎有些心事?要不然,老夫给你算上一卦?”狭沙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真的让人感觉他不像是一个瞎子,因为狭沙眼前刚刚好路过的这一位锦衣暗纹的富贵公子,确实是一脸如丧考妣的愁容。
在暗处一个脂粉摊上来回逛了三四圈的就是,在看到了这一操作之后,都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个狭沙他不是长着一个狗鼻子吧?一个瞎子还能够这么准确的抓住一个金主,还真是不容易。
而那个富贵公子,原本也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在大街上脚步漂浮的游荡,没成想突然间被狭沙的这一句话给吸引了注意力。
当他扭头看着这个白衣瞎子之时,似乎好像看他有那么一些门道,所以也就一撩衣裙坐了下来,扯出腰间的钱袋,往前一推,便来了一句“这位大师,您姑且给我看上一看”。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常岁感觉自己派上了用场。xǐυmь.℃òm
这个富贵工子虽然长的不怎么样,俨然一副万年路人脸的模样,但是他身上穿的衣服,头上戴的发饰,手里拿着扇子,包括他腰间的腰带,脚上的靴子,就算常岁这个初来乍到的外行人,也能够一眼看出来它们的价值不斐,常岁心里忍不住腹诽,这个人可真是浑身上下透露着两个字,有钱。
而且这个家伙有钱不说,他似乎还不怎么在乎钱,刚刚坐下来,就把腰间的钱袋往狭沙那个地方一推。
常岁隔着钱袋大概估量了一下,那里边应该有一些碎银子,不过更多的是银票之类的东西,毕竟她看的出来,那钱袋的突出的拐角不像是银子圆润的拐角,所以应该是银票,而如果是银票的话,绝对是厚厚的一打,毕竟像他们这样的富贵子弟,出门不可能只带几张,银票的面值一向比较大,保守估计,那个银袋子里边应该是有上百两……。
啧啧,这算命的小摊儿才开张,就撞见一个冤大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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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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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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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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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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