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真的走不动了。”
洛泱打怵的看着远处的山峰,她绝对没有力气爬上去了。这里或许对一个成年男人来说,并不算是费力的高度,可是她是一个孕妇而且还是这么大风的恶劣天气。
单崇一沉吟了片刻,突然转过身去在她面前蹲下了高大的身躯,宽厚的脊背对着她沉声说道:“上来,我背你上去。”
“啊?”洛泱吃了一惊,连声说道:“老板,这怎么能行,你的病……”
“上来!”
“你要是昏倒了,在这荒山野岭的我根本没有力气把你扛下去。”
“洛泱,”单崇一微微侧转过头,呵出的白色气息近在眼前,“我吃过药了,不会发病。我要带你去看的东西,你必须看。”
鳄鱼一向是霸道起来,绝对不会接受任何人反驳。
洛泱犹豫的看着他的脊背,咬了咬牙齿,“要是你昏倒了,我可不救你。这都是你自找的。”
说完她站起身,双手紧张的搭在了单崇一的肩膀上。
单崇一背过去的眼眸黯了黯,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等下别碰我的脸。”
“知道。”
洛泱柔软的身子贴在了他宽阔的脊背上,回答的呵气在他耳边轻轻的拂掠而过,单崇一的耳朵尖瞬间红了起来。
他身子一挺,将瘦弱的洛泱背了起来,缓慢的往山顶走去。
怪石的角度越来越陡峭,洛泱生怕自己会不小心滑下去,死死的抓着单崇一的肩膀上的外套。不知道是因为她恐惧还是冷风被单崇一遮挡了,洛泱竟然觉得此刻比她上山之初还要温暖。
她偷偷的瞄了一眼单崇一的后脑,他的脖颈很长,因为用力紧绷的线条在她眼前摇晃的令她心底扑腾的乱跳了起来。
只是这样单纯的靠近他的身体,她都觉得自己好像被某种药物麻醉了一般,微醺而轻悦。
如果他没有恐女症,该让多少女人疯狂。
洛泱咬了咬嘴唇,逼迫自己清醒一点。
如果不会存在的,他就是单崇一,他们之间只不过是互相利用,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况且就算单崇一有感情,也绝对轮不到她这一卑微的人身上。
一路蹒跚,终于到达了山巅。
山顶的风呼啸而猛烈,单崇一居然真的没有发病,他把洛泱放在了地上,喘了几口气,走到了一块外伸很大的岩石边缘。
洛泱小心翼翼的捂着大衣领子跟着走了过去,随着单崇一的视线落在了岩石上几个刻得歪歪扭扭的字上:
单崇一之墓。
他要给她看的东西就是这几个字?洛泱惊讶的抬起眼眸望着眼前面色冷沉的男人大声问道:“这是谁刻的?你不是还活着吗?”
“我。”
洛泱更加糊涂了,“你为什么要刻这几个字?”
单崇一望着地上的字迹,冷风吹得他的声音有些飘散不清,“在七岁生日那一天,我已经死了。现在的单崇一已经不是当初的单崇一,只是有着单崇一躯壳的……陌生人。”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方形的盒子,打开来里面居然是一个迷你的路西法手办,神色凝重的放在了悬崖边上。
“洛泱,今天是死去单崇一的生日,你来给他唱一首生日歌吧。”
洛泱恍惚的想起管家曾经说过,单崇一从来不过生日的。
原来是当年的意外是在他生日的时候。
冷风凛烈的鼓噪着两人宽大的外衣,刺骨冰寒。洛泱张启红唇轻声的哼唱了起来。她不知道当年单崇一到底在单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那件事的确毁掉了单崇一这个天之骄子的一生。
如果一首歌就能够祭奠她和他曾经痛苦的童年,让所有的痛苦随着时间烟消云散,那该有多好。
洛泱就这样轻轻的哼了一遍又一遍,面前的男人始终面沉似水。
一个已经成功的男人来祭奠年幼受到伤害的自己,这件事一定不是一件小事。洛泱很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事情能够打击如此高冷的男人,到现在都不肯遗忘,甚至还因为这件事对女人深恶痛绝。
“其实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忘了它?”
“她死了。”单崇一的声音愤恨而又冰冷,薄唇一字一句的控诉心底的憎恶,“她用她的死让我一辈子无法忘记自己曾经的遭受的耻辱!”
“死不就是对她最好的惩罚么?”
这对睚眦必报的单崇一来说,的确有些不甘心,可是已经死了的人,就算做过什么事情,也不需要如此耿耿于怀了。否则受到惩罚的,是自己。xǐυmь.℃òm
“最好的惩罚是一直恨她,让她的灵魂永远都不会安息。”单崇一惨烈的笑了起来,眉头压着眼眸里深深的憎恨,久久的凝视着地上的那几个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永远!”
他固执的捏着拳头,让洛泱心口有点酸涩。
“不如来恨我好了。”洛泱突然说了一句,“我也做过让你屈辱的事情,你可以来报复我。这样……你就会忘了曾经的屈辱。等你报复了之后,你才能过正常的生活。”
单崇一转过身,眯起的眼眸冷厉的落在了她被冷风吹得发红的小脸上。
洛泱眼底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她单纯的仰望着男人,只是单纯的希望他不要陷入过去的仇恨里。
多么可笑。
居然被他的犯人怜悯,他可是单崇一,只吃人肉的单大鳄鱼。
单崇一幽黑的双瞳轻轻一冽,“你以为你是谁?让我憎恨,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你带我来看这几个字,难道不是为了让我帮你解脱么?”洛泱疑惑的望着阴鸷恼火的男人,大声的反问道:“难不成就是为了让我上来给你伴奏唱歌的?”
“呵。”
单崇一突然冷哼了一声,抿着薄唇背转过身去,冷冷的说道:“连生日歌都能唱跑调,还想当我的仇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哎,你……”
洛泱气恼的咬住了嘴唇,她永远不会反驳他人的讽刺,恨自己的嘴巴这么能这么笨,大概上辈子是扇贝托生的。
洛泱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她有些惊异的是,单崇一真的说到做到,没有任何发病的迹象,也许他的病是可以用药物控制的,只是为什么他宁可之前发病也不吃药,她有些无法理解。
恨一个人,真的比让自己好过重要么?
晚上的时候,单崇一居然破天荒给她送来了一份礼物:一只手机。
自从手机被摔坏之后,她就和外界断了所以的联系。距离上一次和仙仙联系已经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了。
她插上了电话卡,兴冲冲的找了一个角落,拨通了仙仙的电话。看着洛泱在角落里对着电话笑得如同盛开的模样,单崇一的眼眸又深黯了起来。
她嘴巴上下的张启着,柔软的相互触碰,令他脑海里不由自主的联想起曾经碰触过的柔软。
单崇一无声的抿住了嘴巴,耳朵开始微微烧红。
正当他不动声色的审度着她满足的笑容的时候,洛泱的脸色忽然一变,她不敢置信的捂住小腹,突然缓缓的蹲了下去。
“单崇一……”
她惊恐的转过头叫了一声,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之下。单崇一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地面上竟然赫然出现了一小滩鲜红的血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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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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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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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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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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