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童诗掩饰的很快很好,他仍旧能轻易发觉她和以往都不一样,完全不一样,甚至闻到那股藏在她气息中的苦涩。
沉默,让气氛尴尬十足。
“童童,你还没毕业,不应该这么晚回学校!”宋辞的口气强势而冷硬,俨然是从不曾对她显露的恶声恶气。
他期许着一切都是他误会了,或许只是朋友,对,只是个单纯的朋友!心里一遍遍的自欺欺人着。
童诗感觉脑子一阵阵眩晕,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让她内心无比狼狈,却一点都不能表露出来。
宋辞,我们谈恋爱好不好?
我们还是学生,就应该做学生该做的事情。
这样啊,那好吧……
那年月下,她直白而小心的表白却被拒绝了,因为在什么时段就应该干什么的理由。
从小到大,宋辞一直品学兼优,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能比他更正直的了!
童诗垂下头,回忆因为过去而变得伤人,眼底涌出一团难以控制的湿热。
楼上。
盛慈刚回到宿舍开了灯,看清楼下的情况,吓得差点从五楼的窗子跳下来。
“该死的,宋辞怎么在这!”
楼下。
厉皓轩百无聊赖地看着两人,一个像训斥的老师,一个像犯了错的小学生,小丫头委屈的模样,当真是叫人心疼。
“既然你也知道晚,就应该停止训她。”
“跟你没有关系!”宋辞冷冷看他一眼。
厉皓轩淡淡抬起眼皮,倏地冷笑一下,扳过童诗单薄的肩膀,在她脸颊上落下轻柔的吻。“回去早点睡,不准玩手机知道吗?”
他在用动作告诉别人,她跟他,有关系!
薄唇的触感令童诗浑身一颤,她几乎下意识的将头低的更低,眼睛里火辣辣的有什么东西正要呼之欲出。
宋辞怒火中烧地看着男人旁若无人的在她白净柔美的脸颊上落下一吻,仿佛有一只手掐住地他的脖子。
凶狠的,无情的。
晶莹璀璨的东西在空气中一闪而过,砸在地上。
宋辞低着头看着那处石板上晕开的一小团水渍,呼吸一滞。
她哭了!
“童诗!”盛慈踩着拖鞋上气不接下气的出现在门口,样子风风火火地奔过来,似乎用了毕生最快的速度。
“有什么事不能打电话发微信?”
“她似乎走不开。”厉皓轩耸肩。
“太晚了,宿舍要关门了。”盛慈看也不看宋辞,直接拉住童诗。
厉皓轩双手插兜,第一次发现盛慈居然这么可爱,真不应该用“威胁”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看来“收买”才是王道。
童诗像个幽魂似的被盛慈拽进楼门口,看着距离她越来越远的男人,他的脸上好像有些痛苦和无措,泪水决堤一样流了出来。
她好想他啊!
好像瘦了,头发也变长了……宋辞,我的宋辞啊!
盛慈的眼皮狠狠地狂跳着,强硬地将童诗拖进电梯里。
“童诗,忍一忍,很快就会过去的!”
电梯门关合,童诗一下跌坐到地上,双手捂脸,哭得不能自已。
楼下。
厉皓轩看着目光灼灼盯着女生公寓门口的宋辞,凉凉地勾起唇。
很多事情他不知道,不明了,但不代表看不出来,那丫头前一刻还好好的,下一秒就崩溃得跟世界末日来临了似的。
因为什么?
结合在车上的那些尖锐的问答,还有那些细节,不是已经很明确了么!
厉皓轩有多聪明,只有被他打败过的对手才知道,此时此刻,他竟觉得很多事情七七八八的猜测的差不多了。
眼前的人,应该是……
“宋辞,作为一个男人,你应该知道,对她,什么才是最好的。”
宋辞俊脸一变,不敢置信。
一个两个人都不曾说出的名字,以及话语间无声透露出的已然明了的讯息,像荆棘上的刺一样,扎得他痛不欲生。他不敢相信,童诗竟会将他们曾经相爱过的事情说出来,那丫头……
厉皓轩沉敛锐利的眸子紧紧地锁住宋辞,将他神色上一丝一毫细微的变化都收进了眼底。
这反映,果真是宋辞没错了。
小丫头,哥哥……眼皮突然跳了起来,无端的,一切已经再明显不过。
是武断也好,是果决也罢,当时间百分之八十贴近事实的时候,会在人都心中产生一种微妙共鸣,好像在肯定着另外的百分之二十,叫嚣着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看来,之前调查到的东西不是特别全面。
厉皓轩面无表情地打开车门,坐了上去,挂挡,一脚油门,车子轰了出去。
夜色中。
宋辞一身萧索的颓废,静静地站了好久,直到宿舍门已经关上了,才转身上了车。
车里的广播还在播着情歌,低磁忧郁的男声浅浅的唱着,无声地勾起那些过往的温存回忆。
我们都因为折磨而厌倦了生活,只是这样的日子,同样的方式还要多久,我们改变了态度而接纳了对方,我们委屈了自己成全谁的梦想,只是这样的日子,还剩下多少已不重要……
“呵……”宋辞凉薄一笑,手指揉了揉发疼的额心,心却如同上了绞刑架。
早知道是这样如梦一场,我能原谅你的荒唐,荒唐的事我没有办法遗忘……
他倏尔低低的又笑了出来,眼中带泪。
终究还是……长大了!
回不去了。
楼上。
盛慈看着迟迟未走的黑色奔驰轿车,转过头看了看趴在床上哭泣的童诗,重重的叹口气。
明知道不可能也不可以,芳心暗许又是何必呢?
人,为什么偏要跟自己过不去?
想着,盛慈拿起手机,编辑信息:麻烦你安排一下,务必让童诗跟我一起进剧组,我不放心丢下她一个人在宿舍孤枕难眠。
发送,成功。
很快,厉皓轩就回短信了:好。她怎么样?
盛慈谨慎回道:还可以。
厉皓轩再也没有回信息。
床上,童诗也哭得差不多了。
盛慈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问道:“不困?不累?”
“累,但不想睡。”童诗红肿着一双眼,摇头。
“为什么不想睡?”
“因为我怕梦到他,更难过。”童诗神色一黯,竟是一种让人说不出的心酸。
那感觉就好像是最心疼的妹妹被人抢去的玩具小熊,盛慈心中一疼,抱住她。
“你知道我不是治愈系闺蜜,对你来说‘宋辞’这个名字就是你的心事,你一直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那段心事。可如今,你们转换了角色,不再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变成了兄妹,有一点还是好的,亲情比爱情更持久……”
盛慈此时的神色有一丝迷茫,重复了一遍才定定看向怀中忧伤的人儿:“亲情比爱情更长久,你说对吗?”Χiυmъ.cοΜ
童诗点头,心中微疼。
为了安慰她,慈儿挑破了自己的疮疤,这份心意……
“你们只是换了身份,为什么不去适应这份转变,妥善地安放你们的感情呢?情人之爱是爱,兄妹之爱也是爱,童诗,你不会那么狭隘的!”
“我……”童诗吸了吸鼻子,绷了许久,说出一句让自己都觉得汗颜的话。“我不会!”
她不会如果将情人之间的爱转换成兄妹间,真的不会!
盛慈笑了,想起刚刚见到童诗第一面的感觉。
像个小学生一样,好奇的睁着大大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梨涡浅浅,眼睛却有比星辰还美的光芒。
盛慈你好,我是童诗,我很喜欢你,希望能和你做朋友。都成年了,却保留着幼儿园交友才会说的话。
那一瞬间,世界是温暖的,因为那双毫不做作的双眼。
盛慈一直认为童诗是个无忧无虑的治愈系,日积月累的观察和接触才知道,所有的治愈系一般都不是天生就这样,她们的温暖能治愈别人,先决条件是那些温暖必然已经烫伤过自己。
童诗和宋辞的那段感情,烫伤过童诗自己。
“你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虽然我学的也不好,算不上老司机,但勉强也能带带你。来,先叫声师傅听听!”
童诗“噗呲”一声,被她逗乐了。
她胡乱地蹭了蹭眼泪,睁着一双通红大眼睛,支支吾吾地问道。“走了吗?”
“嗯。”
“哦。”童诗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很奇怪,这会儿倒不那么难受了,就是看见他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会觉得,五年了时间过得好快。有那么多话想说却都说不出口了,哈……”
她正仰头笑着,手机突然响起一声微信提示音。
童诗本不想理会,可手却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划屏解锁点开微信。
“top?发大红包的人!朋友圈屏蔽了我!我不认识啊!”
点进头像,放大一看是个Q版小飞机。
“头像是早年香奈儿的爆款胸针,是代购吗?这年头的微信好友一个想不开就去干代购了,谁能保准呢!”盛慈一笑。
两个人正讨论,一条文字插了进来:问:在古代神话中,为什么柳树槐树这种植物可以成精,甚至还有没生命的琵琶,而萝卜白菜水果蔬菜就不能成精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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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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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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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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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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