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怡红院头牌?
脑海里冒出这个形容,白楹都被自己逗笑了。
怎么说呢,一天接一次客,每次都是在自己的房里,偷偷进行,占卜内容保密,第二天顾客会兴高采烈送来不少吃的或者小玩意儿。
嗯,不算白嫖。
好吧,她小布袋里的龟甲才应该算是怡红院头牌,她是麻麻。
除了傅云岚,就差一个桑见溪还没占卜了。
就连和傅云岚交好的孙嘉迎,白楹都同意给她占卜了。
孙嘉迎也知道有求于人要什么态度,她从家里带了两块紫米糕,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塞给白楹。
生怕傅云岚看见。
白楹觉得挺好笑的,孙嘉迎就像是在外面找小三,就怕被傅云岚这个正房捉住。
不过,知道孙嘉迎要占卜什么,白楹还是忍不住感叹她和她家正房的感情之要好。
孙嘉迎想要占卜:“我和公主可以一辈子做好朋友吗?”
这个问题,说难也不难,但比占卜天气还是要难度系数高一点儿。
毕竟,这可是占卜未来的事情。
不而不是近日小事这么简单。
白楹看在那两块还有温度的紫米糕的份上,给孙嘉迎卜了一卦。
结果出来,白楹如实相告。
“十有八九,会一直好着。”
十有八九,那就是还有十之二一的不确定。
孙嘉迎也知道未来的事情难说,她小声说了句谢谢,就出去了。
也不知道她怎么哄的傅云岚,傅云岚没有因为孙嘉迎“背叛”她找白楹占卜而生气。
轮到桑见溪的时候,白楹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午睡过了。
天气这么冷,冬天似乎总是这么漫长难熬。
白楹在房里坐在火炉旁一边儿烘手,一边儿等着桑见溪来。
答应了的事情,不做到不好。
黑猫趴在她脚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白楹也不知道它今天什么时候跑到她太学休息的房间里来的,她就知道她偷偷藏起来的糕点里全被这狗货吃掉了。
还要一副没有小鱼干好吃吃坏肚子的生无可恋表情。
白楹搓了搓手,今天外面下雨了,温度蹭蹭蹭往下降,没呼出一口气都像是白色的雾。
“小可爱,下次再偷吃,就把你放火炉里烤掉哦!”
甜软的嗓音,轻快的语气,以及那漫不经心的搓手动作。
让黑猫迅速从她脚上站了起来,“喵呜!”
它闪到她身后,生怕跟三天两头跟煞星相处的小姑娘真的一怒之下把它提起来扔火炉里去。
学坏了!
真的学坏了!
黑猫“喵呜”叫,扒拉着白楹身后的披风。
打你!!!
吃过小鱼干的小可爱,离高贵冷艳四个字越来越远……
“吱嘎——”开门声。
桑见溪携着一身潮师冷意走进来。
他看上去很拘谨,油纸伞收好放在了门口,他抬头迟疑地喊了一声白楹。
黑猫抬了抬眼皮子,猫须动了动。
白楹语气很随意:“来了,快坐下一起烤火,驱驱寒气。”
听声音就知道外头雨很大,桑见溪的肩膀上有几点雨,可想而知就算有油纸伞,也被雨淋到了一些。
这个时代对男女之防看得不算太严,但也鲜少有小姑娘小少年私底下单独相处的。
白楹决定速战速决。
见桑见溪依旧站的远,她没有再让他过来,桑见溪比李晗杜之清他们要腼腆内向许多,她语气放的很轻松自然,笑着问道:“要占卜什么?”
桑见溪低声道:“我想知道,我以后的姻缘……”
这是第一个问姻缘的。
白.月老.楹:“……”
桑见溪才十二吧?过了年也才十三。
没想到这个小老弟看着内向腼腆,实际上心里比谁都早熟!
白楹憋住笑,“你想占卜哪方面的?”
姻缘是否圆满?
可是一段好的姻缘?
还是姻缘到来的快不快?
毕竟在这里,十四五岁成亲的比比皆是。
白楹努力不让自己眼中好奇的光芒太明显。
桑见溪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笑意盈盈,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他又移开目光看白楹身后的猫儿,黑猫毛发黑得发亮,猫瞳是诡异的幽绿色。
“我以后的姻缘……”他轻声道,“可以如愿以偿吗?”
如愿以偿???
桑见溪都有喜欢的人了?!
白楹有那么一瞬间被打击到了。
她母胎单身二十四年,要被高三快结束的小堂妹虐狗也就算了,到这里还得被一个快初中的小朋友虐?
这是早恋!
早恋啊!!!
要被老师抓起来叫家长的!
白楹憋着口气,点头:“没问题。”
黑猫又叫了一声,像是在嘲笑白楹。
白楹:“……”
龟甲放在火炉里烧,桑见溪一眨一眨盯着看。
白楹表情有点严肃,占卜需凝神贯注,不能分心,直到时间差不多她才把龟甲夹出来清洗干净。
别人看不懂龟甲上的裂纹,这是只有白楹能看懂的东西。
桑见溪的“如愿以偿”,没有半点希望。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清咳一声,怕这个腼腆的小少年被打击到。
桑见溪似乎知道了她要说的,他眼眸一动,声音低不可闻:“不能吗?也是,原就是我痴心妄想。”
这低落无望的模样,白楹都心软了。
她干巴巴安慰道:“事在人为,尽最大的努力最好了,至少努力过,就没有遗憾了。若是实在没有结果,那,那……”
桑见溪深深看她,低声道:“她本就是高不可攀的皎月,凡人又怎么可能触碰到分毫?”
白楹:“……”
她没失恋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白楹绞尽脑汁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的啊。”
桑见溪眼中闪着微弱的光芒,“占卜会有误差吗?”
虽然她不是按祖宗规矩来占卜的,但也不能怀疑她的水平啊!
白楹眼眸瞪圆,“不可能!”
怀疑什么也不能怀疑她抱大腿的成果!
这是对她的侮辱!
桑见溪眼中的本就细碎的光,如被风吹过的蜡烛,一下子就灭了。
白楹:“……”
她嘴贱!她该杀!!!
桑见溪很轻地说了一声“谢谢”,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白楹,他抿唇道:“打扰了。”
“!!!”这么乖的男孩子哪里找哦?!
白楹立马道:“不打扰。”
小少年走之前还轻轻带了上门。
可能是身边傅南歧傅云岚这种人太多了,白楹碰到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男孩子就被感动的不要不要。
难怪长辈们都喜欢看她乖巧的样子。
呃……她看桑见溪,也不由自主带入了长辈的身份吗?
不不不,她还是一个小姑娘呀!
……
“难道祁儿就没有喜欢的姑娘吗?”
锦绣宫,昭贵妃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少年,面露满意之色。
和昭贵妃有着五分相似的眼眸含着温润的笑意,傅云祁不疾不徐道:“儿臣还小,不着急。”
昭贵妃嗔道:“母妃没有急,也没有现在就让你成婚的意思,只是你也到年纪了,该好好挑看了。”
傅云祁当即回道:“二皇兄比儿臣大这么多不也没成婚吗?儿臣再等几年挑看也无妨。”
傅南歧是什么东西,也配和她的儿子比?!
要不是傅云祁还在这,昭贵妃脸上的笑都要散掉了。
她淡淡道:“祁儿,他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皇子,皇帝太后又不看重,自然没有人管他的婚事,可你不一样。”
“同是父皇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傅云祁说完,才发觉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可笑。
他知道傅南歧是吃了多少冷待的,跟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傅云祁低下头,“母妃,二皇兄不善言辞,但他心地很善良。”
他不该遭遇这么多的苦难。
“……”昭贵妃再一次后悔把自己儿子教养的这般天真。
她也不应该把祁儿交给皇帝让他从小带在身边,否则,祁儿又怎么会这么正直?!
这种东西,在皇宫里,怎么能有?
昭贵妃恨铁不成钢,“你把别人看这么好,别人可不会把你也看这么好。”
傅云祁:“不会,我待怀阳阿楹她们好,她们也待我好。”
听到这两个名字,昭贵妃的怒气一下子就消了下去。
她也不想因为那个贱种和儿子闹不高兴,遂笑道,“你们玩的好儿,母妃也就高兴了。”
傅云祁笑着点点头。
芳年给两人添了茶,又上了一些新鲜做好的糕点,“娘娘知道三皇子喜欢吃枣泥核桃糕,厨房一直备着红枣核桃。这是新鲜刚做的,三皇子快尝尝。”
闻言,傅云祁道:“儿臣多谢母妃关怀。”
他吃了一块,笑道:“这甜度阿楹一定喜欢。”
昭贵妃不动声色笑着问道:“怀阳和白楹,祁儿更亲近哪个?”
“都是妹妹,但儿臣更喜欢阿楹。”
昭贵妃眼中笑意愈深,“为何?”
傅云祁认真想了想,笑道:“不知是何缘故,儿臣第一次见阿楹,便心生喜爱,儿臣从未见过这样粉雕玉琢,乖巧又特别的小姑娘。”
“那倘若这样的姑娘,给你做侧妃……你觉得如何?”
傅云祁愣住了,他霍的起身,脸上没了笑,“母妃说什么?阿楹还小,母妃日后,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为好。”
反应这么大。
昭贵妃敛了敛笑容,道:“母妃是认真的,怀阳为正妃,白楹为侧妃,这样不是很好吗?”
傅云祁猛地回头,“可儿臣只将她们当做妹妹看待!”
他的脑海不由自主浮现白楹的甜甜的笑容,乖巧又灵动的眼神。
他真的……之术把阿楹当作妹妹么?
傅云祁头一回产生这样的疑问,他眼神迷茫,脑子有些混乱。
昭贵妃见他这样,还以为自己戳中他的心思。
她笑道:“母妃看怀阳也是情窦初开,对你极为喜欢,如果可以,母妃还是希望我儿能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姑娘。左右你与怀阳也是知根知底,甚好。”
况且怀阳郡主的母亲是素华长公主,父亲襄阳候,她又是太后唯一的嫡亲外孙女,疼她多过傅云岚,甚至是傅云祁。
有这样的姑娘,储君之位铁板钉钉。
再加上白楹,她若是成为傅云祁的侧妃,国师大人,霍家,洛家,不就都会站在三皇子这边?琇書蛧
有这些筹码在,皇位还不落在傅云祁头上?
哪怕白楹无父无母身世不详,但她背后有这么多人,一个侧妃,也应当。
这些,昭贵妃都想了许久了。
刚好今日傅云祁来锦绣宫,她便一并说了。
谁知,傅云祁不见半点喜悦,他脸色很不好看,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他只道:“儿臣的婚事,儿臣不急,母妃也不必想这么多。”
“本宫不为你想这么多,谁还会为你处处着想处处谋划?!”昭贵妃凤眸一瞪,“难道是你父皇吗?你父皇如今一门心思都放在芳华那个贱人身上,你难道不知道吗?”
傅云祁头一回见到情绪这样激动的昭贵妃。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默默行礼:“母妃息怒,儿臣先行告退,明日再来给母妃赔罪。”
“……”她怎么会有这种没上进心的儿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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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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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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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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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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