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太后雷霆大怒,比先前皇帝被刺杀还要震怒。
毕竟这次可是威胁的是自己的性命。
洛妃牵着白楹的手,心疼她再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虽然已经很想带她回去,可太后冷着一张脸,所有人噤声,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洛妃自然也不会傻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触霉头。
傅云岚扯着身上火红的裙子,偷偷看了白楹一眼,虽然她脸色苍白,但眼神却格外镇定。
这让傅云岚心里很不是滋味。
所有人都这种表情,凭什么她一点都不担心害怕?
偏她最特殊一些的。
看着白楹的侧脸,傅云岚原本慌乱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反正再怎么样,都与她们无关。
太后再怎么查,都不会查到她们身上。
傅云岚撇撇嘴,还靠在李皇后怀里,心里忍不住想,老天长着眼睛呢,知道太后偏心偏到没边儿了,所以特意给的报应!
如今被白楹破坏了,也是给太后一个警告。
谁让恶有恶报呢?
李皇后摸了摸女儿的脸,如果知道怀里的女儿现在在想些什么,一定哑然失笑。
这世上哪有什么报应?
有的只是爱一颗女儿的心。
想到这些时日做的事情,李皇后暗了暗眸子。
可惜了,没能让这个死老太婆进棺材。
“太后,还是请皇上来一趟吧。”昭贵妃温温柔柔道,凤眸中满满的担忧,“皇上迟早会知道的,皇上又素来孝顺,得知此事必定要心疼太后您。”
李皇后不冷不淡道:“皇上如今还在处理政务,不如昭贵妃派人去请,以皇上对昭贵妃的宠爱,必定即可就来。”
昭贵妃笑容滞了一瞬,很快就道:“皇后娘娘说笑了,皇上来也是因为关心太后,和臣妾没什么关系。”
哼,李皇后最见不得昭贵妃这虚伪做作的模样。
她的目光落在不言不语安安静静地坐在那的华贵人身上,意味不明笑了一声,道:“也是。”
就算皇上急急忙忙赶来,恐怕也不会是因为昭贵妃。
华贵人可还没失宠呢。
昭贵妃袖子底下的玉手不禁攥了起来,芳华,芳华……她一遍又一遍念着这个名字,对方宠辱不惊的神情一如多年跟在她身边,但场景变了,身份变了,哪怕她呼吸,在昭贵妃眼里都是错!
怀阳郡主抚着太后的背,“外祖母,不怕不怕……”
小姑娘声音还带着点颤抖,可还是竭力安慰她,这让冷眼看着这群女人明争暗斗的太后神情一松。
姚依依站在怀阳郡主身边,波斯猫的尸体已经处理掉了,但她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这种场面,哪怕是大人都不一定能保持冷静。
怀阳郡主又拉着姚依依的手,两人的手都是冰冷的,只能互相给对方鼓励。
洛妃早就把白楹带到自己身边,傅云岚又靠在李皇后的怀里,相比之下,怀阳郡主和姚依依看上去孤苦无依。
皇上还是来了。
先对太后好一番关怀,宽慰且安抚,这才沉着眉眼,帝王威严尽显无疑:“太后常用的糕点里怎么会有毒?”
你问我们我们问谁?
白楹在没人看见的地方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种蠢问题问不出不浪费口水?
昭贵妃柔声道:“皇上一定要查清楚,将藏在宫中的歹人绳之以法,否则危及圣体,危害到太后,动摇国之根本。”
李皇后冷冷地看着昭贵妃,果不其然,皇帝微微颔首,“贵妃说的对。”
早就应该看清了。
皇帝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娶她为继后,不过是因为她父亲是当朝丞相。
李皇后搂紧怀里的女儿,垂眼,睫毛遮住眼底的阴狠。
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帝对他的两个皇后,可曾有过一丁点的爱意?
李皇后很清楚,没有。
如果有,北倾那个女人,也就不会被这样活活逼死,而她也不能成功压白鸢鸢一头,成为中宫皇后。
既然皇帝薄情,那也就不要怪她无情了。
反正她膝下无子,只要不是傅云祁做储君,谁坐那个位子都可以。
不管是皇帝的儿子,还是皇帝的弟弟。
都可以。
下毒一事如同上次赏荷宴一样没有后续。
任凭皇帝怎么查,都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但为了以儆效尤,皇帝还是下令杖毙了寿康宫几个宫人。
十多个接触过糕点的宫人在宫殿外被侍卫们摁在长板凳上,一棍一棍,凄惨的叫声由强变弱,在血肉模糊逐渐没了声息。
皇帝还下令让寿康宫所有人都出来亲眼看着这些宫人的惨状!
怀阳郡主姚依依傅云岚几个小姑娘心理承受能力太低,一个个脸色惨白连连作呕。
傅云岚哭着喊着:“母后,呕!母后我要回去……”剩下声音被李皇后堵了回去。
李皇后又是心疼又是暗恨,怕是皇帝已经猜测今日之事与她们之中的人有关系。
这才做给他们看,意在警告。
比起那三个真正的小姑娘,白楹稍微好点,但也是第一次见这种酷刑。
被洛妃牵着的手在轻轻颤抖,白楹小脸没有一丝血色。
华贵人主动走到洛妃面前,替白楹挡去了人间惨状。
太后捏了捏眉心,让苏嬷嬷把几个孩子都带到后殿去。
呵,人都快死了,才想起来不让她们看。
白楹在心中冷笑一声,牵起嘴角朝洛妃勉强一笑,跟着怀阳郡主她们进去。
小姑娘一走,华贵人立刻抬眸冷淡看了皇帝一眼,她应该是这群宫妃中最镇定的一个了。
昭贵妃处罚起来人,可比这个狠多了。
还有李皇后,一些表面温顺文静私底下却老是拿宫人撒气的嫔妃。
一个个苍白着脸,做样子给谁看呢?
华贵人五官明丽,神情冷淡,气质特别而迷人。
皇帝没发现自己老是望向华贵人,两人视线一对上,华贵人先淡淡移开目光。
皇帝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
还以为她会害怕……他还在纠结要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她到自己身边来。
还好华贵人不知道皇帝的内心,不然一定冷笑出声。
后殿,傅云岚难得没有针对白楹,她抱着同样惊慌的怀阳郡主,两个小姑娘啜泣不止。
姚依依也同样抱着白楹,眼泪全滴在白楹衣服上,“呜呜呜……阿楹,我好害怕,我好想回家……我想回家呜呜……”
后殿中没有人,白楹轻声安慰道:“不怕不怕,这只是一场梦。”
明明已经很害怕很难过了,傅云岚还要杠:“你胡说!呜呜呜这根本不是梦!”
白楹不理她,小手轻轻拍着姚依依的后背,年纪是最小的,却像大姐姐一样,“睡一觉吧,我们都睡一觉,睡醒后,我们已经回到各自的家中……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会慢慢淡忘。”
小姑娘稚嫩嗓音不同于以往娇软,她冷静又轻缓,像是呢喃,又像是催眠一般。
傅云岚红着眼睛,怔怔看着白楹:“真的,真的会忘掉吗?”
白楹放开姚依依,三个小姑娘一模一样的红眼睛齐齐盯着她看。
白楹轻柔道:“不要去想,自然会慢慢淡忘。”
寿康宫怀阳郡主最熟,她们在怀阳郡主常睡下的偏殿休息,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觉,没想到经历了一件又一件事,惊魂未定的小姑娘们,盖着被褥,手拉手就这样睡着了。
白楹松开姚依依的手,坐起来,给她们盖好被子。
她解开腰间小香囊,里头装着一颗被捏碎了的安神丸。
白楹将香囊塞到她们睡的枕头下面,自己则抱着膝盖坐在姚依依身边等着洛妃来接她。
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不是洛妃,而是华贵人。
华贵人踩着轻悄步子走进来,白楹还以为是洛妃,一抬头,顿时尴尬无比。
她轻轻喊道:“华贵人。”
“楹姑娘。”华贵人这样称呼白楹。
白楹的目光投向外边,华贵人淡淡道:“楹姑娘放心,他们暂时不会进来。”
白楹微微一笑,轻手轻脚下床,和华贵人一同在桌边坐下。
华贵人先开口:“楹姑娘不必害怕,背后之人怕是冲着皇上太后来的,与楹姑娘无关。”
华贵人对白楹这么客气,一时之间还真让人不适应。
白楹软软道:“阿楹知道,谢谢华贵人。”
华贵人状似无意道:“楹姑娘这些时日,可曾去过景吾宫?”
“……”都被抓包了,她还敢去?
白楹脸不红心不跳道:“近日课业繁忙,不曾去过。”
“嫔妾很好奇,楹姑娘是什么时候和殿下相识的。”华贵人微微一笑,“楹姑娘可否告知一二呢?”
白楹咽了咽口水,总感觉华贵人知道有点多。
傅南歧不会已经全盘托出了吧?
毕竟比起她,华贵人跟他关系更为密切一些。
心里这样想,白楹面上还是很镇定。
她抠了抠衣服上的花纹,低着头:“华贵人不如去问问二皇子吧,阿楹记性不大好。”
这回轮到华贵人:“……”
小姑娘家家的,要不要这么鬼精灵?
不过也算自己人了。
华贵人对自己人脾气还是很好的,“殿下没有朋友,若是可以,楹姑娘不妨劝劝殿下,让他出来多走动走动。”
轻轻一叹,华贵人眼中蒙上一层水光,怅然道:“殿下已经成年,按照规矩,是得住宫外去的,大皇子可是十七岁便被赐了皇子府,只有殿下,没人疼,没人爱,身边每个知心人,还得困在牢笼之中……”
白楹:“……”
为什么要把傅南歧说得这么可怜兮兮?
华贵人内心:当然是因为想让你在国师大人面前说几句,最好让国师大人在狗皇帝面前为殿下说话,让殿下住到宫外!
白楹干笑道:“这不是有华贵人吗?华贵人事事为二皇子考虑周全……”
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圆滑的啦?
说话完全不像是小孩子能说出来的。
华贵人立刻道:“楹姑娘说笑了,嫔妾不过是因为先皇后有恩与我才对殿下照拂一二,可殿下这脾气……楹姑娘想必也清楚,嫔妾忍得了一时,也忍不了一世。”
白楹:“???”什么玩意儿?
华贵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白楹心里有种诡异感,有种老母亲打包不成器的儿子想扔给其他人的错觉……
华贵人现在想做的,便是把白楹拉到他们这边。
用绳子将她和殿下两人绑起来,绑的死死的!
且先不说她的身份和个个靠山,光是目前看来,小姑娘就是活脱脱福宝一个,和这样的人一队,事情还能不得偿所愿?
整个皇宫又不是只有昭贵妃一个长了脑子的。
她想给三皇子拉人助力培养人脉,难道她就不会了吗?
搞笑!
两人说话极低,皇帝走进来时,华贵人立刻有所察觉,道:“白姑娘莫要害怕,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回头休息几天,便忘了吧。”
“……”白楹乖巧点头,“阿楹不怕,谢华贵人安慰。”
皇帝笑着出声:“这次又多亏了阿楹。”
一大一小影后顿时齐回头,要给皇帝行礼。
皇帝阻止了她们,他走到华贵人身后,看白楹的目光带着和善,“阿楹是朕和太后的小福星。”
白楹:“巧合而已,巧合而已。”
皇帝笑了笑,吩咐人进来把还在睡觉的三个小姑娘纷纷抱出去,送怀阳郡主和姚依依回家,傅云岚则让李皇后带回明兰殿。
洛妃也随之进来要带白楹走。
白楹道:“阿楹的香囊好像落在床榻上了。”
她把枕头底下的香囊拿了回来,回头和华贵人对视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牵着洛妃的手,一同走了出去。
外头已经处理干净,地砖是淋淋,血已经冲掉,唯独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太后累了,苏嬷嬷便服侍她歇下。
嫔妃们个个脸色苍白由各自的宫女搀扶着回了宫。
皇帝捏着华贵人的手,没坐御撵,两个人就这样往春庭宫走去。琇書網
高公公等人远远的跟在后头,免得扫了皇帝的兴致。
寿康宫离昭华殿有很长一段距离,一路上,华贵人不做声,沉默寡言,像个闷葫芦。
但皇帝知道她只是单纯不想和他说话而已。
本来还因为下毒恼火的皇帝在看见华贵人时,就莫名舒坦了。
甚至处理完宫人,看都没看昭贵妃一眼,便走进来找华贵人。
既然她不说话,那他先说好了。
“身子有没有舒服些?”皇帝低声问道,华贵人是因为闻着血腥味恶心想吐,皇帝才赶忙让她进去的。
实话说,皇帝从来没这么宠爱一个嫔妃,哪怕是跟他有着少年情谊的昭贵妃,都没有得到过皇帝这样的细致关怀。
高公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华贵人,怕是真被皇上放在心坎上了。
要是换了其他嫔妃,能被皇帝这样对待,怕是早就欣喜若狂,但华贵人不是一般的女人。
她不冷不淡道:“好些了。”
皇帝牵着她的手,解释了一句:“本想一开始就让你进去,但这么多人,也不好太过偏心。”
华贵人轻淡“嗯”了一声。
这让皇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么说呢,老是热脸贴冷屁股,但重复如此,似乎也都……习惯了?
皇帝捏着掌心的手,带着点埋怨道:“连跟小姑娘都有话聊,在朕面前怎么就一声不吭了?”
你也配和白楹比?
人家帮过殿下,你做了什么?
人家是个福宝,你又算什么?
华贵人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淡淡道:“皇上好好走路。”
皇帝:“……”
真是惯的她无法无天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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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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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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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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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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