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的主子在哪儿?”方夫人喝了一口水微微仰着脸透着几分不屑和愤恨。
“姑娘不见了,几日前二少爷抓走了姑娘,奴婢就再没见过。”
“你们主仆从方府抢走的东西在哪儿?”
“奴婢不知。”艾香是真的不知道,姑娘说了那些事情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把人带上来。”方夫人话音刚落,从门外被押进来两个婆子,脑袋瑟缩在灰扑扑的棉袄领子里,眼神躲闪恐惧。方夫人看也懒得看两个婆子,接过丫头递来的手炉说道:“看看这个丫头,是不是给你们送酒菜的人?”
两个婆子跪在地上扭头看了一眼,赶紧趴跪在地点头应道:“回夫人,就是她,骗老奴说大小姐要放东西,结果哪成想这小蹄子竟然在酒菜里下了迷药。老奴冤枉啊!”两个婆子开始一叠声地喊冤告饶,方夫人厌烦地摆摆手让人把两人又押了出去。
“艾香,你在方府也做了这么多年了,我和方家可曾亏待过你。你的卖身契签的也是方家,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吃里扒外,盗窃方家财产。我若将你交到官府,你就是死罪。”方夫人看看艾香呼了一口气,“不过我向来不愿过多苛责下人,只要你将苏天歌藏身的地方还有那些东西的去除一并说出来,我自然会饶了你。”
“夫人,奴婢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求夫人开恩啊!”
艾香除了磕头求饶之外就是什么也不说,方夫人的脸渐渐崩进来,外头打帘的丫头喊了一声,“表小姐求见。”方夫人皱了皱眉,这个时候陈婉过来做什么,不过她还是示意把人请了进来。
陈婉进屋并没有去看跪在地上的艾香,而是浅笑着走到窗边问方夫人安。
“我一切都好,就是这该死的奴才死不松口,正要命人拖下去打杀了事。”
“姨母千万不要为了奴才伤了自己的身体,昨日我父亲命人送信过来,他找了江湖上的人已经查到了那批东西的去向。我们可以到官府报官,让官府出面把东西讨回来。”
“苏天歌那个小蹄子找到了吗?”
“暂时没有,不过她还在苏城,我们不妨让官府发下通缉官文,贴在城门口,来往的车辆都要查证,谅她插翅也难逃。”
“这倒是个主意。”方夫人开始不愿报官也是考虑到方府药铺的声誉,如今看来倒束手束脚人财两空了。
“至于这个丫头嘛?她不是嘴硬不肯招供吗?我们就把她关在原来的院子里,断粮断水禁止任何人靠近。这样眼不见为净的处置办法,姨母以为如何?”陈婉虽是带着浅笑看艾香,可那笑里含着细碎的杀意,恨不能透过艾香直接杀了藏在后面的苏天歌。Χiυmъ.cοΜ
这份恨意其实从小就有了,那时她父亲在苏家的货运码头做工,终日劳累不过换得几个钱,根本不够一家人的花销。有一日苏家老爷带着老小到码头坐船,是她蹲在船头给他们捞菱角,一个漩涡飘来,打桨的船夫手头不稳打到了江里的石头,船颠簸了一下。苏天歌掉了下去,码头上的人纷纷跳下江去救。
她亲眼见着自己的父亲一脸急切地拼命游到江心救起了苏天歌,可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在漩涡里挣扎,如果不是她水性好加上别人的帮忙,她那时就死了。所以她恨苏天歌,恨苏家,甚至有点恨父亲,尽管后来父亲因为这件事做了苏家码头的管事,可她还是恨。
凭什么她就该破衣烂衫没有人疼爱,凭什么苏天歌就该生下来锦衣玉食众星捧月。这不公平,所以她时时盼着苏天歌死掉,苏家倒掉。那一天终于在十年前来了,苏家家破人亡只留下一个苏天歌寄人篱下,当她终于穿上绫罗绸缎躺在绣床上时,那满腔的喜悦几乎要将她沉溺。
是以她安心地做着自己的富家小姐,直到有一天来到苏城做客,再次见到苏天歌。苏天歌那张让她嫉妒愤恨的脸,越发的出尘高贵,看着她的眼睛里居然带出了怜悯。凭什么一个寄人篱下的没落小姐敢对她露出那样怜悯的眼神。
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仲安,竟也对苏天歌另眼相看。她无法忍受,日夜被这嫉妒折磨得难以安眠,现在终于好了,苏天歌犹如丧家之犬被方家和自己的父亲追得无处藏身,也将一辈子背着盗贼的名头无法高贵。
陈婉每每想到这里就心情舒畅,她才不管十年前发生了什么,成王败寇。
入夜,冷风呼啸,艾香蜷成一团窝在墙角。方夫人下令囚禁她之后,尽职尽责的下人们就收走了屋子自的所有东西就,包括窗帘和帐幔。她的思绪几乎冻僵,甚至外面传来一阵轻巧脚步声她都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艾香,艾香。”捅破的窗户纸上露出来一双眼睛,是知画!艾香赶紧起来,“知画,你快走,这里不安全。被人抓到你就麻烦了。”
“我就是给你送些吃的还有斗篷,明天我会出去寻找一下苏姑娘,让她想办法来救你。”知画说完,递了干粮和斗篷进来。艾香伸手去接,从破洞里看见昏黄的灯光从照壁的另一边往这边来了。
“知画,快走,来人了!”艾香急切地喊着,知画将东西放进艾香手里一矮身子缩进了墙角的阴影里。
灯光越来越近终于来到了房门口,艾香回身将东西藏好便又蜷缩在墙角,直到那点灯光进了屋。
“好一个忠心的奴才,不过可惜了,你的主子是永远不会就救你了。”陈婉提着灯笼站在屋里,灯光放得低,阴影便罩在了脸上,让她的脸显出鬼魅之态。
“那也总比坠儿要好,坠儿为了您连命都不要,临了还背着杀人的罪名,可你连为她上心一下都没有。”
“死到临头还想为别人喊冤,真是该死。不过我还是想放你一马,只要你说出苏天歌的下落,我就放了你,然后一把火烧了这里,神不知鬼不觉。”
“你妄想。”艾香说完看着陈婉手里的灯笼,想到姑娘费尽心机却落得个下落不明,而陈婉这等蛇蝎心肠之人却还好好地站在她面前,一股邪火涌上心头。她忽然冲过来扑倒陈婉,一把抢过灯笼砸了下来。
火星子穿透灯笼纸溅了出来,落在地上,落在身上。
“快来人,快来人,杀人了,杀人了!”陈婉惊恐地喊叫着使劲挣扎,艾香死死压着她任凭掉落的火星烧起来,燎着了身上的夹袄,“你放开,你这个下贱的奴才。”陈婉用尽全身力气去推艾香却不防一片烧着的衣衫落在她脖子上。
啊!惨叫声传到了院门外,原本跟来却被支开的婆子赶紧冲进来,架着艾香将陈婉捞了出来。
“给我烧死她,烧死她!”陈婉站在院子里捂着脖子上的灼热愤恨地喊着。
火光冲了起来窜上屋顶,艾香看着满眼的烈火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觉得没能与陈婉同归于尽有点吃亏。姑娘啊!艾香只能陪您到这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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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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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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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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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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