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秀儿将张镇安的手拿开,从他的怀里钻出来,见他睡的正香,她微微一笑,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裳,刚走几步,却是又无奈的捏捏自己的腰,回头看了一眼,将帐子掖好,这才拿起油灯,轻轻的将门推开,你蹑手蹑脚的溜了出去。
将门轻轻的扣上,她才敢用火折子点燃油灯,又拿起了外面的一个小竹笼,这才提着油灯蹑手蹑脚的走出了院子。
夜晚很是寂静,几声青蛙咕咕的叫着,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虫鸣,淡淡的月光洒下来,四周的树木影影绰绰的,有些渗人,一阵凉风吹过来,安秀儿紧了紧自己的衣裳。
她提着油灯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了村口,月光下,前方有一个男人静静的等在村口,清冷的石板路上,月亮将他的影子拉的好长。
安秀儿见到他开心的跑了过去,低低的唤了一声:“二哥。”
“秀儿。”那人转过头来,正是安铁木,见到安秀儿,他朝她咧嘴一笑,他跟安铁石一样,都是不善言谈的人,笑起来的时候,一口大白牙齿在月光下闪着光。
“二哥你久等了吧。”安秀儿带着歉意的说了一句,若不是张镇安折腾了她一会,她早就过来了。
“没有。”安铁木摇摇头,往前走去。
安秀儿跟在他的身边,两人一直往那边岗的一快小山坡走去,那里人烟稀少,芳草萋萋,夜已经有些深了,安秀儿走过去,便淌了一脚的露珠。
安铁木穿着草鞋,早就将裤管挽了起来,安秀儿见状便道:“二哥,这草也有些扎人的,说不定还有虫子,你还是将裤管放下来的好。”
“没事,二哥不怕这些。”安铁木摇摇头,他堂堂一个男子汉,还会怕些小虫子?更何况,这次他跟安秀儿出来的目的,也正是为了抓虫子。
哦,准确的说,两人是出来抓蟋蟀的。
这个季节正是斗蛐蛐的季节,安秀儿想要多赚点钱,所以便跟安铁木商量了一下,两人决定晚上出来抓蛐蛐,今天晚上,已经是他们第二次过来了。
安铁木是抓蛐蛐的一把好手,不过他从前倒是没有想过抓蛐蛐用来赚钱,他一般也是抓着自己好玩,平日里见到了,就顺手抓上一两只,将它们养起来,偶尔拿着枝叶逗弄一下,看它们在小竹笼里面斗来斗去。
不光是安铁木,实际上,村里面很多人都喜欢斗蛐蛐,这一项娱乐活动在大齐,从贵族到平民都很喜欢。
不过清水村倒是没有专门养蛐蛐的人,他们大都也是顺手抓上一两只养着,倒是也没有人会专门来抓过这个,安秀儿也是上次去了一趟县城,才想着要过来抓蛐蛐的。
在她的印象中,她的二哥可是一个抓蛐蛐的高手,小时候,还经常带着她去抓蛐蛐玩,还记得那一年夏天,他养了一只叫做大将军的蛐蛐,硬是打遍了村中无敌手。
想到这里,她倒是有些怀念从前了,她一边走,一边同安铁木说道:“二哥,你还记得你从前养的那只大将军吗?”
“记得。”安铁木点点头,道:“那只蛐蛐是我有生之年抓到的一只最好的蛐蛐了,只是可惜的是……”
只是可惜的是,被安老爹一脚给踩死了。
因为安老爹嫌弃他不务正业,天天玩这玩意,耽误了田间的劳作,实际上安铁木也没有耽误田间的劳作,他只是一有空了就去看他的那只蛐蛐,没事就拿些菜叶去喂那只蛐蛐,或者是拿草叶去逗它。
最后看得安老爹来火,认为他在蛐蛐上花了太多的时间,一脚就给踩死了,不仅如此,安老爹还臭骂了安铁木一顿,从那之后,安铁木好像就再也没有养过蛐蛐了。
不过安秀儿知道,安铁木还是喜欢蛐蛐的,只是为了不让安老爹再生气,所以他才将这个爱好藏在了心间了,否则的话,他脸上现在也不会带着这样遗憾的表情,也不会一说到蛐蛐,一向不太爱说话的他,就喋喋不休。
安秀儿觉得说他蛐蛐的时候,好像年轻了许多,不像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倒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对着蛐蛐有种天然的热爱。
“这蛐蛐呀,分为很多种,你等下听它的声音,声音虚浮无力的不能要,声音响亮但是太过尖利的,如同一只碗摔碎的声音,这种只是属于一般般的;那种最好的蛐蛐呢,声音一定是响亮有力的,很圆润,就好像钟声一样,当的一声沉重悠扬,这样的蛐蛐是最上等的,我以前的大将军就是这样的。”
“二哥,你真厉害,懂的真多。”安秀儿一脸崇拜。
两人说着就来到了目的地,周围各种蛐蛐的声音已经清晰了起来。
这地方比较的偏僻、草多且湿软,蛐蛐最喜欢这种环境了,锯安铁木说,在清水村,这是最好抓蛐蛐的地方了,两人昨天晚上来过这里一趟,不过由于两人已经许久没有抓过了,倒是有些经验不足,安秀儿两人就抓到几只歪瓜裂枣,抓到最好的一只也不过只是一只中等的。
不过有了昨天的经验,安秀儿卯足了劲,今天她一定要抓到一只上等的蛐蛐,安铁木毕竟也是很久都没有玩过蛐蛐了,昨天一下子去抓,他也只是来得及准备好工具,倒是没有那般的得心应手。
不过昨天抓到那几只蛐蛐之后,安铁木倒是玩了好半天,如今安铁木年纪也大了,是做父亲的人了,安老爹倒是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管他这么多了,甚至安铁木在养蛐蛐的时候,他还过去看了两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仍由他去养,去折腾。
因着逗弄了这半天,安铁木觉得他又找回了从前的那种感觉,这里的蛐蛐这么多,今天晚上,他也有信心抓到一只好蛐蛐。
两人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了一会,耳边的声音便更加的清晰了起来,安铁木细细的分辨这蛐蛐的声音,然后朝安秀儿做了一个手势,往那处声音响亮的地方而去,两人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这声音忽然又停了下来,安铁木也不慌,只是挥手让安秀儿停下,两人伫立在原地,过会儿,这蛐蛐的鸣叫声果然又响亮了起来。
响亮的鸣叫近在耳边,安秀儿提着油灯一照,果然看到一只黄色的大蟋蟀坐在这草叶上高歌。
看到安秀儿两人过来,它停止了鸣叫,头一偏,黑色的眼珠人性化的看了两人一眼,长腿一蹬就要跳走,说时迟那时快,安铁木拿着网兜的手一挥,这只蛐蛐就落入了这网兜之中。
安秀儿将油灯凑近,安铁木小心的将这蛐蛐抓了起来,安秀儿忙将手中的竹笼递过去,安铁木细细的观察了它一会,看到它挥着一对大钢牙朝两人张牙舞爪,安铁木却是笑了起来,将这蛐蛐放到笼子里,道:“不错,今天晚上咱们来了个开门红。”
“这蛐蛐很好吗?”安秀儿问道。
“嗯,算是中上等,当然,还不如我从前的大将军。”安铁木回答了一句,虽然缅怀了一下自己从前的蟋蟀,但显然他的心情很好。www.xiumb.com
安秀儿听到他这样说,抿嘴一笑,两人又停了下来,继续听这旷野中传来的虫鸣声。
这也多亏了安铁木对着蛐蛐的叫声熟悉,若是安秀儿,指不定能不能分辨出这蛐蛐的声音来呢,毕竟,她对这蛐蛐都不太熟悉,这旷野中又不只是蛐蛐会鸣叫,还有许多别的虫子。
从前安秀儿晚上都是不太敢出来,不过跟着自己二哥她倒是没有什么好怕的,虽然她对蛐蛐的声音不是特别的熟悉,但是她还是认真的听着,很快她也听到了蛐蛐的声音了。
“二哥,你听,那边是不是有一只蛐蛐?我听着声音特别响亮。”安秀儿同安铁木说道。
“嗯,过去看看。”安铁木侧耳听了两声,点点头,往安秀儿指的那边而去。
“是一只蛐蛐。”走了几步,安铁木首先肯定了安秀儿的听觉,这让安秀儿挺满足,比起昨天来,她已经进步很多了。
这次两人照样是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安秀儿用油灯四下照了,并没有看到这蛐蛐的踪影,可是这叫声的确是从这里传过来,安铁木蹲下身子,安秀儿便也弯下腰来,将油灯放的低了些,看着安铁木将草木拨开,一手就将那只蛐蛐给抓住了。
“怎么样?”安秀儿有些兴奋,毕竟这只蛐蛐是她听出来的。
“是一只虚虫子。”安铁木答了一声。
“什么叫着虚虫子?”安秀儿有些不太懂。
“就是说呀,这家伙,只会叫,根本就不擅长打斗。”安铁木轻笑了道。
闻言,安秀儿有些失望,道:“那岂不是说,这家伙一点作用都没有?我白抓了?”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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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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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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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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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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