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和珏也没再说了,他只是道:“安小姐回去吧,秦牧我收下了,此地不宜久留,你和豫王殿下都不想惹无谓的麻烦,能帮我这么多,已然足够了。”m.χIùmЬ.CǒM
她听着许和珏的话,眉头突地一跳。
这会苏向晚才觉出反常来。
许和珏到了此处,最紧张的居然不是要确认秦牧的存在,对着杀父仇人,居然还这么从容淡定。
甚至还跟她优哉游哉地聊天。
看样子……更像是在等什么人。
她这个念头才初初闪过,就听外头一阵兵荒马乱,显然是有大队人马来了。
苏向晚猛地看向了许和珏,就见他拉了拉衣襟,病恹恹地咳了两声,又笑出声道:“你看,来得可真快啊。”
她这才意识到,这个所谓的秦牧,或许只是一个许和珏专门用来钓鱼的诱饵。
看眼下的情形,这个突然找上来的“秦牧”,说不定就是假的。
人只有在赵容显手上转出去,才能让程旭相信,他们找到了“秦牧”。
而这个……就是许和珏要的结果。
元思一直在外头守着,这会也进了正堂。
他对苏向晚道:“程旭带了大队的人马,已经将外头都围了起来。”
说完,他顿了一下,又道:“蒋流也跟着来了。”
苏向晚看了一眼许和珏,而后道:“先不要轻举妄动,看一看情况再说。”
在听风阁,她有地形优势。
自己身边带着的人手,也足够护她安然无恙从这里离开。
最重要的是,她看许和珏的模样,显然是守株待兔,等候多时了。
今日遭殃的……
未必是谁。
苏向晚只是没想明白,蒋流为什么会跟过来。
很快就有一列禁卫军从门外冲了进来,看这个阵势,想必整个听风阁里三层外三层都被包得严严实实。
现在要从这里离开,怕是难了。
走在前头的中年男子一身华服,出场自带一股肃杀之色,第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常年居于高位的领导者。
苏向晚之前没见过程旭,倒是程旭看来像是认得她,看到她的时候,目光也不怎么客气。
蒋流就跟在程旭后头进来,看到苏向晚在这里的时候,眸中不由得震了一下。
他脱口而出:“你来这里做什么?”
苏向晚要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今日指定就不会来了,可她偏偏就是必须把事情问清楚的人,她也没想到自己来得这么不凑巧。
她来的缘由并没有什么好掩饰的,是以直接道:“我本来是想见一见秦牧,问他几个问题。”
蒋流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知道她想来问什么,他脸色忽地就白了。
他看看眼前的境况,想着她既然出现在这里去,这会是不可能放她离开的,当下就道:“只要你不插手,我不会为难你。”
苏向晚笑了笑,问他:“蒋大人今日又是唱的哪出戏?”
程旭这会出了声:“好了,正事要紧,这个女人的账,一会再同她清算,别耽误时间。”
很快,他又吩咐底下的人道:“来人,将她押到一边看管起来。”
元思和青梅看苏向晚神色平静,也只是按捺不动。
几个禁卫军走过来,齐刷刷地冲苏向晚亮出了兵器。
她被围在中间,想来只要有一点异动,这些兵器都会毫不客气地朝她招呼过来。
许和珏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程尚书想做什么,眼前的小姐,可是安将军的掌上明珠,不仅如此,她还是豫王的未婚妻子,你如此蛮横无理,若是惊吓了安小姐,落出个什么好歹来,只怕你承担不起后果。”
程旭这才朝许和珏看去。
眼前的人实在太病弱了,程旭看着他,总有种轻轻一捏就能将此人捏死的错觉。
“侯爷心真大,这时候还有心思在意别人,你不若想想自己大难临头了要怎么办。”
许和珏也是装傻装无辜的一把好手了,他只是笑笑,而后反问道:“不知我所谓的大难临头,又是什么?”
程旭懒得跟他废话,冷声命令底下的人道:“搜。”
四处很快散去了不少人,翻翻找找的声音奇大,想来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
许和珏敛起了笑,出声道:“程大人好大的威风啊。”
程旭冷哼一声,语气里已然藏着杀气:“不敢当,蒋大人奉命掌管京城治安,他收到消息,多年前于两军交战之际杀害军中副将,流放后逃跑的秦牧,就藏在此处,此人心思诡诈,蒋大人毕竟年轻,我不过是来顺便帮个小忙。”
许和珏看了一眼蒋流,那目光是带了几分嘲讽的。
“是吗?是怕秦牧对蒋大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苏向晚发现,这句话一说出来,程旭的脸色马上沉了下去。
他很快又道:“看来侯爷,也已经被秦牧那个小人蒙蔽了!”
许和珏没应他,只是看着蒋流。
“小人是谁,蒋大人觉得呢?”
蒋流没说话。
他脸色铁青得可怕。
这是苏向晚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在她的印象里,蒋流是哪怕是被逼到绝境也能挺直腰骨走过去的人,他的反应,着实奇怪。
程旭看了蒋流一眼,又应了:“蒋大人深明大义,自不会被小人蒙骗,那秦牧擅自杀害许将军,事情败露心有不甘,就散布谣言,蛊惑人心,想来这些年侯爷也没有少听谗言,所以才为虎作伥一次又一次地同我做对。”
“谣言?蝼蚁所言的真相,就只配变成谣言吗?”许和珏哈哈笑了两声,笑完又咳了起来,听起来实则诡异极了。
他笑完,忽然厉声开口道:“为虎作伥的,分明是你程旭,而非我许和珏!我问你,秦牧为何要杀我父亲?”
程旭面色不变,眸中充满了不屑:“秦牧擅作主张,为了私欲杀人灭口,不是很清楚了吗?”
许和珏猛地朝前走了一大步。
他死死地瞪着程旭,一字一句慢慢道:“不!秦牧根本没想杀我父亲!那些什么证据,也全都是假的,他不过是不想让我父亲在军中得功,想让他犯下错误,如此一来,等到此战圆满结束,论功行赏之时,也就不会有他一份。”
苏向晚听得发愣。
她看向蒋流,想起这些日子来自己翻找的那些资料,眸色一顿。
竟是如此的缘故吗?
许和珏语气森寒:“若非突如其来的争战,我父亲早已转至兵部,任其要职,那一次带兵支援,他只要没有过错,回来论功行赏加官进爵,自然必不可少,可偏偏有一个人,恰好于军中历练了几年,拿了军功正要回京,正是需要有人在京城帮他铺好平步青云的康庄大道的时候,可兵部空缺要职却仅此一个。”
而这个人的身份,已经很明显了。
苏向晚也是在刚刚那一瞬间想到的。
她之前看了那么多资料,其中最关键的,被她忽略了。
蒋流回京的那一年,恰好是许将军战死沙场的那年。
这才是把所有线索串联起来的重点。
程旭是自己人,恰好蒋流也是从军中历练的出身,兵部是最适合他的去处,但寻常位置蒋家肯定也看不上,所以才会一来就盯上那个,原本是许将军的位置。
许和珏看向蒋流,目光里流露出刻骨的怨恨来:“那个人就是今日耀武扬威,掌柜京城布防守卫的蒋流,蒋大人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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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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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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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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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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