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晚说完,还很虚假地冲他笑了笑。
赵昌陵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又道:“你今日对本王,真是鲜少的和颜悦色。”
她低头应道:“对不相干的人,的确没必要太在意,殿下觉得呢?”
大概是这股气定神闲的模样,让赵昌陵感觉不舒服了。
他连笑容也僵了一些,“你这副模样,让本王忍不住想起一个恶心的人来了。”
不用明说,但苏向晚知道他在说谁。
她也就干脆顺着他的话说道:“那个人知道你觉得他恶心吗?”
赵昌陵笑容就敛了下来。
苏向晚还很好心地继续开口:“如果知道了,也不在意,那你也就只能继续恶心着,没其他办法了。”
反正赵容显没感觉,膈应到的人就只有他自己。
赵昌陵现在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苏向晚,本王不喜欢你这样说话。”
身上这样明显地,带着赵容显的影子,实在难以容忍。
苏向晚也跟着收起了假笑。
她抬眼看着赵昌陵,目光很平静,“我也不喜欢看见你,但不喜欢,还不是一样要见到你,生活里不如意的事总有,殿下得学会慢慢去接受。”
“你莫不是以为你算计了我一次,帮到了赵容显……”
苏向晚直接打断他的话:“不止是这一次,还有下次,你再试试打我的主意?下一回就不止是声望受损了。”
她以前,总想着这个人是男主,万事都要留一线。
但走到现在这一步,脸皮撕得一点都不剩下,实在没必要再留什么余地。
赵昌陵呼吸重了几分。
苏向晚能明显感觉到他压抑着,那点从心里头翻涌起来的怒火。
他似乎觉得好笑极了,连语气里也是不可置信:“你居然因为赵容显,这样对待本王?”
赵容显这样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苏向晚竟然选择了站在他那一边。
到这个时候还是。
似乎是气得狠了,赵昌陵语气也重了一点:“你看他处心积虑地送你回来安家,又抓了安继扬,要挟魏家,如此狼子野心,分明就是居心不轨,你不仅执迷不悟,还甘愿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帮着他一块造反,你怎能这样愚蠢?”
苏向晚态度坦然,直接就道:“虽然他也不好,但总比你好一点。”
她看赵昌陵那样不屑的神色,忍不住又开口:“你不也在打安家和魏家的主意?你难道不是狼子野心,居心不轨?也别说他卑鄙,毕竟你做的事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利用至交好友的信任,设计我的清白,在我看来,你更加恶劣。”
赵昌陵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那怎么能一样,本王是众望所归,是天命所定!”
苏向晚本来还想怼回去,听见这句话,就不想说了。
他说的没错。
天命所定的人,的确是他。
所以也没什么好争辩的。
苏向晚再看赵昌陵,目光带了一点难以言喻的奇怪,她稳了口气,这才道:“那又怎么样?”
她这话说出来,心里那根紧绷的弦,陡然松开了。
如果苏向晚告诉赵容显,这里是一个话本的世界,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是按部就班设定好了,不管怎么做,都无可避免地要发生已经安排好的事,会走到既定好的结局,他应该也会像她这样说的。
——那又怎么样?
困束于剧本里头的她,才是真正被剧情带着走的人。
苏向晚说完话,神清气爽,连步子也轻快多了。
青梅跟着她上来,忍不住道:“姑娘,我看临王殿下此回是真的气狠了,奴婢担心他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
赵昌陵刚才的眼神,像是想杀了苏向晚一样。
苏向晚却开口道:“他本来是要来刺激我的,没想到反而被我激怒了。”
青梅方才她跟赵昌陵言语交锋,只觉得解气,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计量,这会也有了一些不详的预感。
“他这是要做什么?”
苏向晚的确是设计了他。
赵昌陵也的确是得罪了安家和蒋家,但如果面前横着的是更大的利益关系,这点过节,是可以暂时忽略不计的。
他想让她觉得挫败,毕竟悉心筹划,一下子就被他扳回了局面,是个正常人都很难沉得住气。
“他今日能这样出现在我面前,还给我送花,必定是将军和夫人默许的,如果我太过在意,我就会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暗地里跟安家达成了什么协议,或者有什么利益联合,赵昌陵是故意让我往这个方向去想的。”
毕竟苏向晚疑心病很重。
赵昌陵一定是知道,她对安家夫妇,还没有完全放下戒心。
青梅跟着道:“当一个人的目光被吸引到一个地方去,就会忽略另外一个地方。”
苏向晚心里头的不安,一下子就变得异常强烈。
赵昌陵肯定有个很可怕的目的。
去前厅见到虞景的时候,她心里想着这件事,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安世英以为她是介意赵昌陵登门来的事情,这会就同她解释道:“今日早上,皇上召了我进宫去,说了这件事。”
虞景也跟着道:“此次的事,同南诏那边也有些关联。”
苏向晚听见南诏这两个字,稍微回过神来:“皇上相信他是遭了南诏的算计?”
安世英回答她的话:“相不相信不重要了,但当日宸安王世子到安府,的确带来了一个南诏蛊师,而后临王殿下就在安府里头出了事。”
“赵昌陵想倒打一耙?”
倘若把事情扯到南诏身上去,比起一直久守西洲不在京城的安家,大家更愿意相信,赵昌陵是被人算计的。
安家这会要跟南诏撇清关系,就要顺应圣心,把赵昌陵放在受害者位置上。
这当中还有件事,安世英没说,但苏向晚知道的,那就是十月大选,恰逢南诏来使。
那现在出现在京城里的南诏蛊师,身份就变得敏感起来。
这个人的身份,可以就是简单的南诏蛊师,但在关键时候,他也可以变成敌国派来的奸细。
“临王殿下今日过来,外人看着是登门致歉,实则是来找我要人的。”安世英直接开口道:“他想让安家把那个南诏蛊师交出来。”
苏向晚这会也明白过来。
赵昌陵原本就给自己想好了后招。
通过陆君庭的手,远道而来的南诏蛊师,还有另外的用途。
南诏来使之前,那人轻易不能杀得。
苏向晚知道,这个人哪怕不能杀,也不能交给赵昌陵。xiumb.com
她对安世英道:“那南诏蛊师现在不在我手中,昨日就被陆君庭带走了。”
苏向晚正想说,得把人带回来的时候,安世英就道:“我知道,但是现在……宸安王世子不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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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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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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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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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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