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手大方,说话又客气,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婢女,小店家不敢怠慢,只收了钱,迅速地开始煮起来。
青梅回了马车上,陪苏向晚一块等着。
很快,那店家就煮好了东西,又按照青梅的吩咐,走到了马车面前的宅子跟前,敲了敲门。
门很快从里头打开了。
元思看了一眼,对苏向晚道:“是伪装成小厮的护卫。”
苏向晚只是笑:“这不是很正常么?”
这一个宅子,看着平平无奇,可里里外外都守着训练有素的护卫。
“蒋流护着郝美人,上回你杀了他的马,他自然更加警惕。”
青梅就跟着道:“姑娘一大早地给郝美人送吃食,只怕她会吓死了。”
郝美人哪里敢吃苏向晚的送过去的云吞。
这正是苏向晚的意图。
苏向晚慢悠悠喝着茶:“我也没法对她做什么,便只能吓唬吓唬她了。”
元思这时候出了声:“那店家送完云吞走了。”
门又被重新关上,关得严严实实的。
青梅就问苏向晚:“姑娘,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苏向晚摇了摇头:“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守着便好,你要是无聊了,便过去门前绕两个圈。”
青梅点头应了。
她知晓苏向晚的目的。
郝美人躲起来了,还在蒋流的庇护之下。
现今苏向晚找上门来了,还直接送了一份吃食,意思是让郝美人知晓,她躲在哪里也是无用的。
现今苏向晚什么都不做,守在门口,都足够让郝美人提心吊胆。
青梅下马车,在门前走了两圈。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郝美人的这一天,想必过不好了。”
云吞送到了郝美人的房里。
她才刚醒,睡眼朦胧,像盛着雾气。
护卫的意志,训练得犹如钢铁一般,但进屋的那一瞬,还会不自觉地晃了一下神。
天生的脆弱感加无辜的慵懒感。
无形之中的诱惑,更为致命。
她拿着梳子,挑着头发,一小束一小束慢慢梳着。
见护卫进门,郝美人出了声问他:“怎么了?”
护卫忙低下头,把那碗云吞放在了桌子上。
那碗还算新,也洗得干净,只是周边染着细碎的油脂,看起来十分廉价,跟这屋子里的奢华格格不入。
“方才门口有人送了一碗云吞过来。”那护卫禀告道,“小人已验过,无毒。”
郝美人梳着头发的手一顿。
她看着那碗云吞,细眉中不自觉升起一抹嫌弃。
“谁送来的?”
不会是蒋流。
郝美人不无得意地想着,蒋流才不舍得给她吃这样的东西。
“那店家说是我们家的奴婢去买的。”护卫如实应道。
郝美人还没想清楚是什么奴婢,就见门外又走进了一个护卫。琇書蛧
那护卫一进门就道:“门口来了一辆马车,看着有异。”
郝美人这会就猛地看向了那碗云吞。
莫名其妙的奴婢,还有突如其来的马车……
她一下子站起身来,“是她,她来了……”
这会儿,郝美人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她在苏向晚手上栽过一次,见识过这个人的手段,此后都难免对她产生了类似阴影一般的不快。
她现今是背靠蒋流了,可蒋流并不在。
更何况,郝美人觉得苏向晚出现在这里,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她定然有什么阴谋!”郝美人断定道。
她手上抓着梳子,因为力道太大,竟硬生生地给她掰折了几个梳齿。
“派人好好盯着那辆马车。”郝美人立马吩咐道:“还有,把护卫都调集到我周围来,恐防有诈。”
那护卫听了吩咐,赶忙退了。
另外一个护卫跟着也要走,郝美人又叫住了他。
“你等等。”她指着那碗云吞,“把这碗云吞,送出去,给马车里的那位小姐。”
这里守卫森严,光天化日在京城之中,苏向晚敢明目张胆地硬闯么?
她不敢。
郝美人笃定,苏向晚拿她没办法。
“她就是想要逼急我,让我心生紧张,若然我这时候乱了阵脚,对她做什么,反倒要中她的计。”
郝美人让护卫把云吞送回去。
她必须让苏向晚知道,自己知道她来了,也不怕她来。
不管苏向晚做什么,她都不会在意。
护卫拿着云吞出去了。
“我必须沉得住气,让她无计可施。”郝美人坐在铜镜前,拿着断了几根梳齿的梳子,又慢慢梳起了头发。
云吞这一来一回折腾了一遭,汤水洒了不少,也已经凉了下来。
带着油脂的汤面上,折射了骄阳细碎的光。
青梅看着那碗云吞,问苏向晚:“姑娘,她送回来了。”
苏向晚很满意郝美人的反应。
“她原可以不理我的,但是她没有,非要跟我置气,她这会肯定是急了。”
青梅巴不得郝美人吓死才好,“她现今是觉得姑娘你拿她没法子了,才敢这样嚣张地挑衅你。”
苏向晚摊摊手:“我的确是没法子啊。”
把心思拿来对付郝美人,也太浪费了。
她从不在无谓的目标上费心神,对付郝美人的法子,想都没有想过好吗?
青梅不相信,她觉得苏向晚肯定是有计划对付郝美人的阴谋。
郝美人太过分了,仗着自己有人撑腰,害得苏向晚受断发之辱。
她觉得苏向晚肯定不会白白吞下这口气的。
“等她以为自己真的了不起了,就会得意忘形,姑娘你就可以出手了。”青梅肯定地道。
苏向晚给青梅塞了一杯茶水,“她是个机敏的人,不会得意忘形让我寻了空子对她下手的,再说了,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对她做什么。”
对郝美人而言,防守就是最好的进攻。
她现在只要什么都不做,就能看着蒋流和苏向晚斗,自己稳收其成,立于不败之地。
这种情况下,郝美人是不会给苏向晚任何下手的机会的。
“姑娘要放过她?”
“什么放不放过,我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吗?送她去蒋流的身边,再寻机会让她进宫,如今第一件事已经成了,她安安稳稳地在蒋流身边待下来了,我干嘛要对她下手呢?”
“可是她……她出卖了你,还让蒋流断了你的发。”
“那就是了,断我发的人是蒋流,我寻她麻烦做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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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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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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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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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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