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府纳妃,比起寻常人家,还是要隆重些。
外头人只知道苏府好生福气,有个女儿让临王殿下看上了,此后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至于里头接的新娘是不是换了一个人,大家都不关心。
喜鹊一早就换好了喜服。
她是妾,不能穿正红的喜服,这身上一身浅红,还是将她衬得极其娇媚。
苏向晚的骨相好,只要稍微打扮,就有种别样动人的美丽。
不管是大艳大俗还是清汤寡水,她都能驾驭得了。
喜鹊对这张脸很满意。
这是她迄今为止,最喜欢的一张脸。
苏远黛进来看她,目光落在她的嫁服上,“你今日真好看。”
这原本是她的嫁服。
哪怕是难过,气愤,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妥协。www.xiumb.com
一边是心爱之人,一边是她最疼爱的妹妹,苏远黛只能退让。
阻拦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们两情相悦,她看在眼里。
总比从前那个她,要背叛家族,跟随赵容显的好。
上门迎人的轿子,已经到了外头。
喜鹊依依不舍地擦了擦眼角的泪,她可怜兮兮:“大姐,我舍不得你。”
苏远黛无奈地笑了笑,拿着盖头过来。
“要嫁人了,别跟小孩子似的。”
喜鹊就抓住她的手,语气低落:“我心里不舒服,本来嫁人的应该是你。”
盖头盖上,也把喜鹊可怜兮兮的脸盖了下去。
苏远黛没有说什么,只是扶起她道:“该出门了。”
不可能不难过。
所以不想再说。
无谓再提。
喜娘进了屋来,笑意吟吟地收过了厚重的打赏,又说了不少的吉祥话,这才带着喜鹊往外走。
外头敲锣打鼓,很是热闹。
上了轿子之后,喜鹊一把把盖头掀了下来,她微微勾唇笑了,看着自己一身嫁衣,眼角带着淡淡的讽刺。
果真……苏向晚死了以后,没了碍事的人,一切都极为顺利。
以后她在临王府,又有东阳公主暗地里的帮扶,想必是以后的临王妃,也不足为惧。
喜鹊心情不错。
能嫁给像赵昌陵这样的天子骄子,本来就是不可多得的福气。
何况他还对自己死心塌地。
她似乎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无比光彩的未来了。
轿子行至一处人烟稀少之处,随之停了下来。
外头有一队护卫在等着,是奉赵昌陵的命令来护送她的。
喜鹊把盖头盖上,随后下了轿子。
那一队迎亲的队伍,又敲锣打鼓地继续前行而去了。
进去临王府里面的,只是一顶空轿子,因为不需要拜堂,所以根本不会有人发觉。
赵昌陵很看重她,把自己的护卫南和都派来护送她。
“苏姑娘,马车已经备好,请随属下来。”南和对着她,语气客气。
喜鹊声音甜甜的,很温柔:“南和大人辛苦了,多谢你。”
旁边的喜娘撑着伞,扶着她走。
喜鹊在喜娘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准备登上马车。
脚下是石子路,盖着盖头,喜鹊什么都看不见。
车夫在马车边恭敬地等着,那双鞋子极新,像是为了今日来迎接她,特地购置的一样。
明明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她的心却忽然咯噔猛跳了一下。
喜娘察觉她的犹疑,出声问道:“新娘子怎么了?”
这一声询问,将她的疑虑打碎。
喜鹊摇摇头,手扶上了马车的墙壁,踏着铺着的台阶,提着裙摆走了上去。
盖头之下,忽地闪进一道亮光。
那是冷寒的刀刃,映射了外头的日光,折射出来的冷芒。
喜鹊的警觉才提上心头,然而对方太快了,快得她连反应都来不及,甚至都看不见任何的动作。
下一秒只觉脖颈一凉,喜鹊瞪大了眼睛,顷刻断气。
她前一秒还沉浸在无尽的喜悦之中,下一秒却连自己如何毙命都不知道。
喜娘手上一重,发现新娘子又不走了,正准备出声问什么的时候,察觉手上一阵粘腻,忍不住就低头看了一眼。
血……满手的血……
因为太过惊惧,她甚至都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下意识呆呆地看向身边的新娘子。
从厚重的红盖头之下,像水流一样,络绎不绝的鲜血,扑簌簌往下流着……
“啊——”
喜娘猛地将人一推,惊恐万分地尖叫出声来。
南和面上一凝,三步走了过来,恰看见被推落在地的喜鹊。
盖头扬开,露出底下一张浓妆艳抹却惨白的脸。
“新娘子……新娘子死了……”喜娘连说话都在颤。
南和面色大变,顾不得什么礼数,伸手探上了喜鹊的鼻息,这么一探,脸色就败了下来。
没有生气了。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原本还好好的一个人,在他的视线之下,就这样死了!
杀人手法简直诡异。
南和蓦地拔出捡来,一把横在了那喜娘面前:“到底怎么回事?”
她是一直扶着新娘子的人,不可能一无所觉。
喜娘吓坏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着:“大人呐大人,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跟我没关系啊,上一秒还好好的,一眨眼……一眨眼人就死了……像……像是有鬼一样啊……”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凉风,冻得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
南和正要说什么,突然听见前方一动,底下的人忙大声喊道:“不对,大人,暗地里有埋伏。”
随着第一个隐藏的人暴露出来,接二连三地,暗地里潜伏的其他人等,方位也被一颗莫名其妙的小石子暴露了出来。
“什么人……”
“抓起来,有刺客……”
护卫们接连喊着。
潜伏的人暴露出来,人数并不少。
一时间两批人马对峙起来,场面混乱异常。
南和在打斗之中猛地回神一看,喜娘还坐在地上,一脸崩溃害怕,可马车上的车夫,不知道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不见了。
刀剑之声都远去了。
薛行擦干净了匕首上的鲜血,面色从容的收回了衣襟之中。
手起刀落,一瞬之间。
那些多年来的手艺练就出来的,是暗杀的手法。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也是最后一次。
——
“薛行呐,为师今天呢,送给你一把刀子,你别看这刀子招摇好看,就以为他不实用,这刀子除了好看之外,还……”
那时候还年轻的薛行,看着跟他年纪相仿的少年,等着他说下去。
那少年语重心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经地道:“还很贵。”
“……”薛行嘴角一抽,忍下了跟他吵架的冲动。
是了,他不应该指望他这个师傅嘴巴里能说出什么像样的话来。
这把匕首,他收下之后,就丢在柜子里,束之高阁尘封了起来。
他想起很多年之前,他千辛万苦找去了听风阁,找江湖里赫赫有名的暗杀高手。
年少之时,意气风发,他觉得当个暗杀的高手,很帅气,所以去拜师学艺。
结果因为一盘棋,被诓骗成了裴敬的徒弟。
他说他是江湖里有名的暗杀高手,薛行从来没相信过他。
裴敬太年轻了,何况他吊儿郎当地,骗了他无数次,骗到后来,薛行都不信他了。
他连到死的时候,都骗他说只是出个远门而已。
一直到很久以后的后来,薛行才发现,他是暗杀高手这件事,是裴敬唯一没有撒谎的事。
不,或许还有这把匕首。
这把匕首不仅好看,还……很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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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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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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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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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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