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显一副退下吧本王不送的神情。
苏向晚才踏出一步,脚上不知道被哪里凭空丢来的石子打中,直接将她的重心打偏,整个人猝不及防就往旁边跌去。
方才她虽然跟赵容显拉开了一小步的距离,但在她迎面扑下去的瞬间,简直一点用处也没有。
她脚上吃痛得紧,双手完全是凭本能地去抓东西,等到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把赵容显扑了个满怀。
一阵薄荷清凉的香气涌入鼻间,苏向晚的头正好撞上他的胸膛,活生生教科书版的投怀送抱。
赵容显素来反应极快,方才苏向晚扑过来的那一刻,他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避开。
多年的危机让他有极其敏锐的防备意识,不管是谁,要近他身都并不容易。
可方才他好像见鬼了一般,竟来不及防备,就这样被她扑了个满怀。
温香软玉。
这是他脑海里第一个词语。
暖得灼人,香得慑人,软得撩人。
就算只是短短的碰触,他也能感觉到透过夏日轻薄的布料穿过来温热的弹性,那小小的身子,脆弱得好像拦腰就能掐断。
耳尖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热意,他仿若被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触碰,一下子就把她重重推了出去。
他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苏向晚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一时间更慌了。
“我可以解释。”她站定了身姿,连忙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方才是有一颗石头飞出来打中她的脚,苏向晚低头去看地上,发现石头太多,语气也有点挫败:“我如果说是被一个石头打中了脚,所以才往你身上扑,你信不信?”
赵容显瞪着她,目光好似要吃人。
“你……你武功这么好,你难道方才没感觉到有颗石头飞过来吗?”苏向晚着急地又要解释。
“你是说,有颗石头打中了你的脚,所以你才往我身上扑?”赵容显心膛起伏,显然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我也不知道哪里飞出来的石头……”她也觉得有点奇怪。
是元思!
苏向晚一个激灵,立马就想起他来。
这个混蛋,莫不是跟过来了,现在就躲在角落里头看着呢!
要不要告诉赵容显?
不行,他躲在暗处,赵容显此行隐蔽,身边只有一个护卫,说了也抓不住他,回去还要被元思拿刀架脖子上。
但是不解释也不行啊!
“你觉得本王会信吗?”赵容显冷声道。
“这样,我脚还很痛,肯定有伤……”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只想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下意识就去撩自己长裙的裙摆,“你看看,看了就知道我有没有撒谎了。”
红玉都要被苏向晚吓疯了,“小姐,小姐不可以啊。”
光天化日,对着一个男子把裙摆撩起来,这比流氓还要流氓啊。
她魂都要没了。
“你……”赵容显脸色更难看了。
若说他原本只是铁青,这会已经青得发黑了。
苏向晚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目光如刀是什么意思,赵容显的眼神刮在她身上,简直是恨不得带出一片片的血肉来。
他猛然朝她走近了一大步,声音如迎头砸下来的冰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该说什么?
说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苏向晚觉得有些没来由的慌。
她知道自己不能乱回答,这可能会决定她的下场。
他又开口,咬牙切齿地带着深切的憎恶:“你就这么……”
这么什么?
苏向晚眨着眼睛,手脚无措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根据以往的经验,苏向晚觉得他大概是要骂她……
然而好半天,他的责骂都没有落下来。
“我真不是故意的。”苏向晚小小声委屈地开口解释。
“你走吧。”赵容显最后发了话。
他似乎被困在一个挣扎不得的沼泽之中,语气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疲倦。
赵容显是个活得极其清楚明白的人。
他很早就发现自己的异常,也在早些时候,动了要斩杀这些异常的念头。
有些事陌生到他不愿意去细究,他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对这些陌生到无所适从的东西充满了本能的厌恶和抗拒。
可是总要面对的。
就好比如他畏水一事,心底里的恐惧,若不能克服,就要习得如何控制自己的畏惧,不被这个弱点控制左右。
而这些疯长不止又无法斩杀的念头,或许可以……试试接受……
这个念头凭空矛头,他就惊出了一身细密的冷汗。
苏向晚可不知道赵容显心里头的百转千回,她只知道这会她终于可以走了,就有些迫不及待。
她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像方才那些小孩子怕怪物追上来一样,飞一般的走了。
车夫带着马车在外头百无聊赖地等着。
红玉陪着苏向晚走到外头,终于后知后觉地惊呼出声来:“我想起来了。”
苏向晚本就如惊弓之鸟,当下被红玉又吓了一大跳。
“想起什么了?”她问道。
“那……那个……那个护卫不是……不是豫王殿下吗?”红玉这才知道害怕,连声音都有些发抖。
从前也不是没碰见豫王,但她从来都不敢抬头直视,印象里头她就没怎么看清豫王殿下的脸,加上方才那人又是护卫的装束,她想岔了,一时半刻没把他跟豫王联系在一起,这下想起来,简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你才发现啊。”苏向晚竟无言以对。
红玉唇色发白:“那……那小姐……你……你方才还敢往殿下身上扑啊?”
苏向晚想到这事就气得咬牙切齿。
元思这是要把她往死里坑啊。
投个怀送个抱就能勾引到赵容显,那他现在妻妾都一院子了。
为什么不用脑子想想,为什么要用这么愚蠢的法子!
不过苏向晚只是道:“我方才脚软,还好豫王殿下不同我计较。”琇書蛧
“我……我听说之前他府上……有个婢女,就是……就是碰了他衣角一下,然后手脚都被砍掉了……”
豫王可是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出了名的残暴。
“……”苏向晚只是道:“这只是传言,传言不可尽信。”
“可……可先前有一次酒宴上,有人亲眼见着,有个婢女给他倒酒的时候,碰了一下他的手指尖。”红玉伸出自己的手,捏出一小点来,“然后那婢女就被扔进池塘,淹死了……”
“……”苏向晚也有点担心赵容显的秋后算账。
他那么小心眼,会不会真以为她是要投怀送抱占他便宜?
要不就回去,真的把裙子掀起来给他看看伤算了。
但这会都走了,再回去的话,他会不会以为这个伤是她刚弄出来的,误会加重怎么办?
她想着事,一边跟红玉上了马车。
“咯吱”一声异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向晚转头看向红玉,“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红玉还在满心的忧虑,闻言也是一头茫然,“声音?什么声音?”
话音才落,就听咔嚓一声,木头折断的声音响了起来,苏向晚明显地感觉到马车一阵震动,随之而来是更大的开裂声,她一下子警醒过来,拉着红玉远离了马车。
她前脚开走,那马车的轮子后脚就断开来,整个马车轰隆一声侧倾,直直倒在了地上,巨响扬起满天的灰尘,迷了人的视野。
车夫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也是一脸的无所适从。
“这……这……好端端的……马车怎么坏了?”
院子里头的人听见声响,纷纷凑到门口来看,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苏向晚捂着心口,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马车坏了,她现在走不了了!
元思……
元思你特么快给老娘去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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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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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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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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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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