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若是她新婚之夜如同泼妇一般地出去痛斥自己的夫君,那不仅不会让人生出怜悯,反而以为她有失端庄,给白家丢了面子不说,还叫人拿她与薛湛的不睦作笑柄,往后可有的是轻视于她,背后里对她的嗤笑与说道呢……
白芊芊暗暗下定决心,只管将这事儿先行隐忍了,过后再从长计议。
这一整夜,在那忽明忽暗的火烛下,她默默流淌着眼泪,直到差不多要流尽了为止。
可当她回想起薛湛的一句话时,蓦地止住了泪水,那可怜兮兮的眼目也顿时增了几抹阴沉与狠厉。
薛湛说,他真正倾心之人便是如今他的妾室。
而据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告诉给她的,薛湛如今也不过只有两名妾室而已,一名姜夫人,一名吴夫人。
可惜的是,初来乍到的,她对这两人并不怎么了解。
可薛湛拿那两名区区妾室与她相提并论,便已然触犯了她的逆鳞,使她大大的不快!
她突然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女人能博得薛湛的倾心,使其一心一意地把心扑向她,而对她这位国色天香的千金大小姐却视若无睹?
白芊芊知薛湛早些年便有了通房和妾室,只心道兴许他与她们已然有了感情,她初来乍到的与他并不熟悉,是以他才对自己排斥。wWW.ΧìǔΜЬ.CǒΜ
她上面有几位姐姐,都是已经婚嫁了的,且往往也是成婚的当日方才与夫君彼此识得。
到得如今,大姐二姐的姻缘最为人所称羡,用神仙眷侣来形容也不为过。
用她们作为过来人的话说,这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便如那花果,哪个不是先有了根茎枝叶,后来才开花结果的?
是以,这事儿急不得,越是着急越是成不了正果。
这么思量着,白芊芊便觉得自己不仅有些操之过急,且这会儿便哭鼻子抹泪的委实可笑得很。既已想通,她便擦干净了脸面,到底能徐徐地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在她醒来时,得知薛湛已经在院子里耍了刀剑许多时候了。
在她起身出门后,薛湛见到她,方才回到屋里来。她又跟进来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他正举着剑往自己的手指上轻轻一划!
只这轻轻的一划,便吓得她不轻。
她正待要询问他作甚的时候,却见他将手指头往那床褥上滴了一滴……
恍然的,她明了了什么,脸颊登时涨红,徐徐地垂落下头去。
她那些姐姐们言谈中曾经谈论过此事,她便老早就知晓了,新婚嫁娘是要落了红,才能表明自己的处子之身。
可在这份出于羞涩的扭捏之后,她便又瞬时苍白了脸色,转而觉得羞耻起来。
这落红本应是她亲自氤氲在这床褥上之物,可是此时此刻,却被人滴血假冒……
可出于大家闺秀本能的矜持,她只是紧紧咬住了嘴唇,没有吱上一声。
薛湛则过来,若无事人一般掠过了她,直接去了外间洗漱用餐。
在身旁的丫鬟跟婆子过来伺候的时候,见到那落红,彼此眉眼之间示意些什么时,白芊芊也是只字未提。
早间的饭菜自是不合薛湛的胃口,见自己精心挑选的菜肴薛湛却只沾了几口便起身离开了院子,白芊芊的心里自然也是难过。
侍候白芊芊的丫鬟婆子们见她与薛湛之间并未有什么话,却想不出新婚之日两人之间会有什么龃龉,且见白芊芊面色平静,也就不敢拿话来问她。
是以白芊芊心里的苦闷也惟有她自个儿消化而已。
她却有意无意地提起了薛湛的两名妾室,让身旁的芍药去调查清楚。
等芍药向旁人旁敲侧击地打听得差不离回来禀告时,白芊芊当即就忍俊不禁地笑了。
那院子里只有一个姜夫人,一个吴夫人,后一个相貌还凑合得过去,只是前一个,那可是颜色如荞麦似的了,简直惨不忍睹!
她之所以会成了薛湛的妾室,那还是因了薛湛的归来,是因了她一路上誓死护卫的缘故,国公府大概是为了报这个恩情,方才给了她一个可以享得荣华的身份。
起码,外界便是如此传言的。
至于那吴夫人,因她深处院落不常出来,她身边的丫鬟对她的事儿也是缄口不言的,外界对她与薛湛之间究竟如何,算不上真正的清楚明白。
不过她的身份却只是老夫人曾经跟前的一名小丫鬟而已,平日里除了唱唱小曲儿哄老夫人开心外,也没什么奇赋异禀。
白芊芊却不知,芍药之所以打听不出来那细枝末节,只是因她所打听的人是前院里一名帮工,那帮工还是新近才来的,她哪里如这里的老仆从知晓得清楚?
可只是这些回禀,便已然叫她放了心。
薛湛是如此英俊潇洒的人物,他怎么可能钟情于一个相貌丑陋的女子?
是以,他所衷情的,大概便是那位吴夫人了吧。
可惜,那吴夫人不仅出身低贱,且只是以身上平凡无奇的雕虫小技蛊惑了他,那么应对起她来,在白芊芊这儿可谓轻而易举了。
不就是歌舞吗?她不仅会唱小调,还会舞琴弄弦,会吹萧御笛,还会挥笔作画,会应景吟诗……
这些高雅的情趣,可是她打小便培养着的,且白公府内外没有一个不称赞于她的,就连她的那些同样志趣不俗的姐妹们都自佩弗如呢。
若是加以时日,他逐渐地发现了她的好处,还不得把真心转到了她这儿?
这么想着,她眼角眉梢的笑意便愈发浓了。
似领会了白芊芊的心思,她身旁的那些个人也开始七嘴八舌地说道起那两名“夫人”的不是来,尤其对姜苍兰格外得嗤之以鼻,不放在眼里。
正说得尽兴呢,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清嗓子的声音,那在外头看守的叶嬷嬷高声唤道:“小世子,您可回来了,夫人正等着您一起用晚饭呢!”
这声高嗓子显然是在提醒里头的人,叫她们把话语放端正些呢。
那些嗤笑着的当即止住了笑,往后退缩了两步,祈祷着薛湛并没有将她们的话听入耳朵里去。
白芊芊何尝不是如此担忧呢?不过她并不表露出来,只是起身到门前相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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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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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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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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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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