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姑娘自从打她那儿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是以在这儿发生了何事,她是丁点儿也不知情的。
“并非我们伺候着。”琴儿口快,也横竖不怕地瞥一眼姜苍兰继续道,“从前小世子只叫兰姑娘近身,就连那端茶递水的活计,也从来不屑于叫奴婢们插手呢。”
见琴儿一脸委屈又愤然地说着,老夫人到底看出些端倪。
她不由地将那苍老沉郁的眸子转向姜苍兰,不豫地瞪着她。
“她们两个是我派过来伺候湛儿的,你却不让他们近他的身,究竟是何意?”
这道威严的声音夹杂着愠怒,若是旁人听了,指定要吓得跪下磕头如捣蒜,止不住地求饶了,姜苍兰却只是微一躬身,恭敬答道:“回老夫人的话,您和两位姐姐指不定是有什么误会。并非奴婢不让两位姐姐近身,只是小世子习惯了奴婢近身伺候,她们初来乍到的他不甚适应罢了。想来这一年他也大了,不再如同年幼时依赖着奴婢,也就渐渐地肯接纳她们了。”
“你说湛儿只依赖着你,从不让旁人贴身伺候?”虽说姜苍兰将那责任推到薛湛身上去了,可老夫人依旧不依不饶,愈发面色不豫地道,“我还从没见到过有叫自己的夫君独宠自己到这种地步的,你这不是帮他,而是害他呀!”
姜苍兰紧紧抿住了唇,不再言语。
敏儿同琴儿两个见老夫人替她们撑腰,别提有多得意。
可敏儿还是悄悄捅了捅琴儿的胳膊,那嘴唇一抽就耷拉了下去,那帕子一贴上眼,眼眶立时便红了,眼泪也“啪达”“啪达”地流了下来。
她“噗通”一下跪倒,揪着老夫人的衣襟哭诉乞怜道:“老夫人,奴婢前年刚入这听雨轩时,才不过十四,这会儿却已经过了及笄的年纪了。奴婢虽然没有贴身伺候过小世子,可这苦等也算没有功劳有苦劳吧?若是老夫人果真心疼敏儿,还望为敏儿作主,给敏儿一个出路则个!”
琴儿当即反应过来,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倒在地,“老夫人,您也为琴儿作主啊……”
老夫人当即怒道:“今儿个是湛儿回来的好日子,你们跪在他门口哭什么哭?晦气!”
这声断喝使两个人彻底住了声,那眼泪却是止也止不住。
姜苍兰瞧出来,敏儿那帕子上止不定抹了什么,才会如此一发不可收拾。而那琴儿则慢了半拍,还没来得及掏出帕子呢,便被老夫人给喝住了,是以那眼泪如何挤眉弄眼都挤不出来……
老夫人望着她两个,叹了口气,“也罢,明日你们两个去我那儿,我自有主张。”
说完,在苏嬷嬷的搀扶下,她拔步便走。
临走前,她又不豫地瞪了姜苍兰一眼,眸子里满满的是嫌恶之色。
这女人不仅长相丑陋,这心机也够深沉的,薛湛指定是被她的什么不为人知的狐媚手段给迷惑住了,才会如此看不清楚事实真相。
不过这回,她可不管他究竟看得清还是没看清,总得做些什么来点醒点醒他才行。
姜苍兰一直垂着头,缄默不语,恭恭敬敬地送老夫人离开。
等所有人都走了,她舒了口气,又迅疾地转身,朝着薛湛的房间走去。
来到里间门前,打开帘子,只听“怦”的一声脆响,入目却是薛湛将一只碗给摔到了地上,那瓷片顿时四分五裂,满地纷飞。
“把兰丫头叫过来,听到没有?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敏儿和琴儿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却明显是不甘心的。
琴儿性直,直言不讳地说道:“小世子,老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我们两个贴身伺候您,她才放心呢。是以这会儿,您还是听从老夫人的话吧!”
“我用不着你们来伺候。”薛湛艰难地支撑着半边身子,不耐烦地说着,“你们若不把兰丫头叫来,我立马就叫二郎把你们拖出去发卖了!”琇書網
听闻这话,两个人到底不敢吱声了。
“小世子,你还带着伤呢,怎么能发这么大的火气?”姜苍兰担忧地说着,疾步上前,将他扶住。
见姜苍兰过来,薛湛才好歹畅快了些,眸子怔怔地望着她,撇嘴一笑,“见你来了就好,我没事。”
那眸中的深情一望可知,俨然他的眼里只有她,没有旁人的存在。
这让敏儿和琴儿两个倍感受挫,琴儿委屈得都要哭了,敏儿却想起老夫人要替她们作主的话,隐忍着招呼琴儿一起把地上的碎片都收拾了,默然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薛湛同姜苍兰两个,薛湛顿感清净。
姜苍兰扶着他重新躺下,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们毕竟是老夫人派过来的,你这么对她们,岂不是招惹老夫人的嫌弃?”
“祖母若是为了两个下人嫌弃我,那就不是我的祖母了。”薛湛不以为然地道。
姜苍兰知劝说不了他,便将目光转向了他胸前的伤口上。
她轻轻抚摸着那缠绕得厚重的绷带,手轻微地颤抖着,眼眶又逐渐充盈上泪水,“你说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前不久外界还传言,说你在沙场上立了赫赫战功,带军把一座重要的枢纽城池给攻打下来了,国公爷还特意当着全军人的面嘉奖了你呢。”
“我,我以为你会一直好好的,绝不会在沙场上受哪怕丁点儿的伤……”
姜苍兰说着说着,眼泪就如断线的珠子般,顺着脸颊哗然落下。
薛湛见她这样,登时心急起来,“你别哭呀?”
他企图再次立起身,替她将脸颊上的泪水擦试掉,姜苍兰连忙止住了他,“你别动,我自己来。”
她将自己脸上的泪水一把擦试掉,真的再也不哭了。
适才是情难自已,可毕竟薛湛的身子要紧,她无论如何也得忍住了。
“实话跟你说了吧,”薛湛说道,“其实……这伤是我自己弄的。”
“你自己弄的?”姜苍兰因为太过震惊,忍不住脱口而出。
等她说了这话,才记得了望别处,生恐被人听到了。
她见那窗户关着,门也闭着,索性走过去,将它们全都敞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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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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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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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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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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