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儿见众人的话题围绕着自己打转,不明所以,只觉得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又惊恐地躲避到郝夫人的身后去了。
良久,王夫人才打破了屋内尴尬的沉寂。xiumb.com
“那你想要怎么样?我们不过是商户而已,哪里有资格插手国公府里的事儿?”
言外之意,是这事儿对他们说了也白搭。
郝夫人咬了咬唇,“女儿只是想让爹娘帮忙想个办法,好叫简儿可以在国公府里挺起来胸膛,不再被小世子压制。”
她的话说得再直接跟明白不过,显然是下定了决心,为了达成目的,即使剖开自己的肝肠,让人看清楚自个儿内心阴暗的心思,也在所不辞。
这一下,空气中就更加沉寂了,俨然冰冻住了一般,传来阵阵寒意。
这是明摆着要给薛湛使绊子呀!
郝老爷又要说什么,王夫人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
郝老爷到底吞咽下话头。
王夫人面上含着微笑,语气却不冷不热地对着郝夫人道:“你先回去,这事儿容我跟你爹爹再仔细想想。”
郝夫人见两人有了松动,知道这事儿急不得,便识得好歹地起身告辞。
这一回,她不得不领着两个孩子前去她的生母那儿了。
袁氏正在庭院拱门前向外张望着,见到她们母子三个来了,瘦削的脸上立时绽开了笑容,小跑着赶了过来。
“紫嫣,你终于回来了,娘可想死你了……”
她正要拉起女儿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了开去。
袁氏的嘴角尴尬地顿住。
这个被她一手拉扯大的女儿,自从入了国公府后,便一年比一年地愈发不待见她,愈发故意疏远着她,她何尝看不出来?
这会儿她的避开,更是不打算给她留情面了。
她隐忍着痛楚,又伸手去抚摸简儿的头,“这小子半年不见,可是愈发得见长了……”
她不敢让简儿跟团儿称呼她为“外婆”,因他们此前从未这样称呼过她。
他们称之为“外婆”的人,只有王夫人而已。
她哪里不清楚,这是郝夫人有意地教导他们的呢?
“简儿,团儿,进屋去吧,外面怪冷的。”在郝夫人的命令下,两个小家伙一溜烟地入了东厢房。
那是他们以往前来时所住的地方。
郝夫人也不等袁氏说什么,径直掠过了她,也入了厢房,怦然一声,将门关得死死的。
袁氏再不敢上前,一颗心隐隐滴着血,生疼生疼。
她恍惚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这个女儿。
如此过了两三日,前面竟没有丝毫的动静,也再没有传唤过郝夫人。
这让郝夫人再次生出了懊恼,以为郝老爷跟王夫人丝毫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根本无暇理会她的“痴心妄想”。
她到底忍耐不住,自己到了前面,要求见到郝老爷。
可看守的仆从却帮着郝老爷推辞不见,不是他不在,就是他正跟人商讨正事儿呢,一连几次都是如此。
王夫人的托词亦是如此。
袁氏索性趁着夜里,找上门去,却被告知,老爷跟夫人都已经睡下了……
郝夫人实在忍无可忍,激愤之下掌掴了那看守一巴掌,怒不可遏地道:“我乃是国公府的夫人,谁敢拦我?”
这声断喝的确起了效用,两名看守再不敢强行阻拦。
郝夫人一路疾走,径直推开了前厅的房门。
里面,郝老爷正斜倚在坐塌上抽着烟斗,而王夫人也在被嬷嬷捶着背,两个人俱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见郝夫人不通告一声,便自个儿闯入进来,两个人都是愕然一愣,郝老爷更是腾地起身,将烟斗猛摔到了地上,“岂有此理,你这是抽了哪门子的疯?”
郝夫人一下子匍匐跪倒在他的跟前,声泪俱下地道:“求爹爹助女儿则个,女儿实在是受不住了……”
见郝夫人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郝老爷的心头之火到底渐渐地落了下去。
王夫人在一旁不咸不淡地叹了口气,“紫嫣啊,不是你爹爹不想帮你,实在是我们没有本事帮你啊!若是给你想了馊主意出来,你若又如同那连夫人一般露出了马脚,那么我们一大家子岂不是也会如同他们一样,使满门倾覆,彻底断送了咱们的将来吗?”
“可你们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的外孙儿在国公府里低三下四地过活,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吗?”郝夫人拔高了声音,咄咄逼人地质问。
“可我们总不能因了你自己的孩儿,断送了我们一大家子呀。”王夫人却依旧面不改色,说的是同样的话,似郝夫人无论再说些什么,她回应的也总将是这句话而已。
郝夫人再去看郝老爷,见他铁青着面庞,不发一语,便明白王夫人的意思他是默许了的。
看来,他们是不打算帮她了。
她颓然坐倒在地上,泪如断线的珠子般簌簌滑落。
她忽然觉得,她真的是自作多情,竟把面前的两个人当成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那母亲不是亲的,这父亲视她也如同蝼蚁一般,根本不放在眼里。
即使有朝一日关系到她跟她孩子的死活,他们大概也会如同此时一般,隔岸观火,坐视不理。
想通了这一点,她渐渐地重新直立起了身子,用袖子猛然一把擦去了泪痕。
她站立起身,勾唇冷笑,“你们既然不管,我自己来!”
说完,她不由分说地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紫嫣,你可不能做傻事……”
后面的声音郝夫人听不清,也不想听。
她已然下定了决心,便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翌日天未亮,她没有对谁辞别一声,便乘着来时搭载的马车,回去了国公府。
“去去去,到一边去,贵人的车轿也是容得你们冲撞的?”
正在郝夫人心乱如麻时,听到外面的丫鬟驱赶着谁。
“怎么了?”她随口问了一句。
“回夫人,是那些乞丐来讨要吃的呢。”丫鬟回禀,继而啧啧连声地道,“来时的路上流民就够多的了,这会儿可是满大街都是呢,处处都跟贫民窟似的。哎,这世道可真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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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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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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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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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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