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赵武放下她,又捏了捏馥若的骨头。
馥若觉得有些疼,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却不敢吱声。
“筋骨硬朗,倒是块练武的好材料。”不料,赵武这番动作之后又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孟婆子当即“呸”了一声,白他一眼,“这世上哪儿有女孩子家习武的?你就别在这里磕碜人了,我看你是想儿子想疯了。”
提到儿子,两个人心头都不由地黯然了一下。
他们原本也有一儿一女,只不过女儿已经嫁了人,不再是他们的人了,那儿子也因为一场事故年纪轻轻就夭折了……
赵武叹了一口气,“也是。”
他可惜地看了眼馥若,拔步走去了一旁。
不过很快,这淡淡的不快就被孟婆子端上来的饭菜的香气给冲散,一家人又是其乐融融,喜笑颜开的了。
馥若还从来没有享受过一家人坐在一起,如此轻松自在的感觉,感觉像是置身于梦中一般。
在这里,没有人斥责她,即使是饭菜不小心洒了一点,孟婆子也只会默不作声地替她擦试掉,生怕她会把干净的袖子沾染到。
她还可以轻松地笑,想怎样笑就怎么笑,而且笑得越开心,也越能讨得旁人的喜欢,绝对不会引来如同她亲爹一样的斥责和谩骂……
她真是太喜欢这里了,真想一直这样下去。
夜里,孟婆子和赵武一个屋,把馥若安置在与他们相邻的另外一个屋。
每每到深夜时,孟婆子总会过来探看一下,帮馥若掖一掖被角,还偶尔会听闻到她在睡梦里格格笑出了声……
清晨醒来时,孟婆婆早就出去忙活了,馥若则自己热了饭菜吃下,再跟在她后面屁颠屁颠地忙活上半晌。
到了晌午过后,她便会到太子妃那里,在她那里打打杂,陪着她唠点嗑什么的,日子倒也过得颇为清闲自在。
这快乐的日子,让馥若浑然忘了自我,也几乎忘记了从前所受过的连番的苦楚。
只是在入冬之后,她明显地察觉到,紧跟着寒风而来的,还有众人面上更加冷峻的气氛。
她隐隐地觉得,是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这一夜,她听到孟婆子偷偷抽泣着,探头过去看,却见她正在抹眼泪。
赵武的表情十分凝重,把手里的旱烟斗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沉重的叹息声更是将那缭绕的烟雾给吹散到旁边去了,让人分不清他面前的到底是烟雾还是哈出的冷气。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哭又有什么用?”
孟婆子竭力地忍着,可总也忍不住,抽噎着说道:“我们两个老骨头死了也就死了,可是想着馥若小小年纪便也要跟着我们一起去,我这心里就堵得慌。”
赵武眼眸愈发黯然,头垂了下去,索性将烟斗放下,良久才道:“若不是怕把人送出去会惊动了旁人,叫人得知了世子的计划,我早就把馥若给送出去了。”
馥若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可一听到他们要把自己给送走,顿时就慌了,连忙跑上前去,抱住了孟婆子,哭嚷着道:“娘,我不要离开你跟爹爹,求求你们不要把我送走……”
孟婆子悲从中来,忍不住搂抱住馥若,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夜,馥若在赵武跟孟婆子的连番保证下,才总算肯回去乖乖睡觉。
他们说,他们绝对不会送走她,会一直陪着她,要她安心。
她就真的安心了。
只是她在世子妃眼里再看不出了光彩,只看见了忧虑和焦急,她又忍不住莫名地提心吊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叫大家都突然间都变得这么古怪?
这一日清晨,孟婆子给馥若换上了一件新衣裳,将她打扮得精神气十足,虎头虎脑的。
因为这大半年来在国公府里养尊处优的日子,馥若虽然还是黑些,可因为骨肉都获得了正常的发育,不再看起来歪里歪斜的叫人看不顺眼了。
反而因为她略有福气的胖嘟嘟的面颊,还有那一双晶亮晶亮的大眼睛,代表着聪颖的干净额头,反而叫人心生出喜欢。
“娘,我们今天要出门吗?”馥若直觉地问。
孟婆子“恩”了一声,“今天世子妃要出去城外上香,保佑生产时母子平安,我们也要陪同着去。”
馥若可是有福气的,所以去哪儿也得带着她。
一瞬间,馥若只觉得孟婆子嘴角的笑意是强装出来的,她的眼睛了隐隐闪烁着什么,叫人有刹那的不安。
可她毕竟是孩子,因为要出门,喜悦早就将这些莫须有的感觉给冲得一干二净,等孟婆子收拾好了自己,迫不及待地就当先跑出了门。
这一次,馥若还是坐进了世子妃的轿子。
虽然相比起这软绵舒适的轿子来,她还是喜欢跟着孟婆子一起行走。
毕竟跟孟婆子是有说有笑的,可是今天,世子妃看起来并不怎么开心。
一路上,世子妃都没说什么话,还时不时地掀开帘帐向外悄悄地探看一眼,又迅速地将其垂下,似怕被人察觉了似的。
她唯一的话,便是询问旁边跟随的丫鬟,到了何处。xǐυmь.℃òm
还没到城门呢,就已经询问了五六次。
总之,这一切使馥若觉得今日的她很古怪。
总算,她们抵达了城门,可世子妃的眉心也越发蹙拢了起来,整个人都显得忐忑难安。
馥若也被她感染,专注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们是乾国公府的人?”守门的侍卫毫不客气地说道,“难道你们不知道,现在全城戒严,所有人没有得到皇上的准许,都不许出城门的吗?”
“可这位是乾国公的世子妃,她想出城去寺里烧香拜佛也不行吗?世子妃是一个人去,又没有世子陪着,你们怕什么?”赵武上前理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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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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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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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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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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