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正在下雪,吴法吴天手中拿着的,是件眼熟的狐裘,里头还露出截纸,誊子楚眼皮突突跳,“怎么了?”
吴法不知道怎么说,吴天本来嘴巴就不灵活,两人想了想,还是递上了手中东西。
狐裘是之前他脱下来给小艾的,现在打开,腰间多出道口子,虽然被补过,但技术之差,甚至还不如由着它破个洞,这样的手工,在誊子楚知道的人中,只有一个人。
狐裘中飘过一封信,捡起来看第一眼,上面龙飞凤舞乱七八糟的笔迹就省略了看落款的步骤,信中内容很简单。
“誊子楚,我走了,孤苏阁没了,这些时间来赚到的所有的银两我都存成银票放在这个包裹里了,还有一些银两宝贝我都藏在我睡觉的那颗树下了,你派人戳两铲子就能挖到,这些当做还你的救命之恩希望不会太寒酸!狐裘被我不小心撕破了,不过我已经补好了,谢谢你这些时间来的照顾,珍重!小幺的药我带走了,我会去救他的!专心做你的大事吧!相信我!这些时日连累了你,对不起!”
信的最后画了一张大大的笑脸,依然的丑的要死!
将信一点一点折好,塞进了衣袖里,“她,又跑了?”
吴法吴天点点头,“跑了!”
“冰天雪地的,这倒是奇了怪了,她是怎么跑的?”
吴法吴天对视一眼,谁也说不出来,附近可能躲藏的地方他们都找过了,就是不见踪影,军营重地想从大门逃出去,基本上是不可能,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去问了一下,守卫虽然并不情愿,还是告诉他们并没有人经过。
那么大个人,就这么消失了?
誊子楚不相信,“找!”
吴法吴天又递上封信:“爷,您看看这个,这是飞鹰带来的信,柳殇说?”
拿过信件看了看,誊敛追入侯府去“救”未过门的妻子,发现府中空无一人,朝廷发出缴文,要誊子楚解释清楚,限期三日,否则?
“爷,信已经被拆开过了,飞鹰停留在艾东家的房内。”
此时此刻,在没人看的见的半空中,鲜艳的红色在雪花中十分醒目,好在寒风刺骨,没有人抬头来看。
“炎羽,麻烦你了!”
虽然觉得这大鸟不一定能听懂她的话,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
炎羽用嘴巴拱了拱她,弄得小艾想打喷嚏,狐裘还了,她只有算不上厚实的衣服,好在缩进炎羽的羽毛中,并不感觉寒冷,誊子楚想必十分生气吧?
入夜,驻扎在隋河边际上的大营燃起了篝火,周环儿篡紧双手,直到手中鸟儿不满的发出鸣叫她才松手。
“环儿!”
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手中信鸽忽然被弄痛,挣扎着飞了起来,但没扑腾几下,又被打落,嬉皮笑脸的少年拎着鸽子脚,朝男子行礼:“爷!”
将信鸽送上,吴法退到了周环儿身边,“天色已晚,周少将还是早些休息吧,放生野鸟什么的,就交给我这种粗人来吧。”
几乎是被半强迫的推走,周环儿仍不死心的朝后看,但愿被打下来的,不是同一只鸟儿,但愿子楚哥哥什么都不会发现。
直到她被送进大营,由誊子楚所属的侍卫看守住,他才深吸口气,打开了信。
“艾已走,计成。”
短短五个字,誊子楚已经知道了很多,唯一不清楚的,是这封信将要送给谁?
路途遥远,天气恶劣,地势险峻,要跟踪一只信鸽,并不容易。
“爷,让我去吧!”柳殇自告奋勇,想弥补找不到小艾出走痕迹的错误。
点点头,将信塞回去,有让信鸽飞走,柳殇运起轻功,不待打个招呼,静悄悄跟了过去。
夜色渐深,大雪掩埋了所有,有人站在大片银白之间,不知对着谁举杯,白鸽掠过,他扬手,眨眼工夫接住落下的一只断足,他脚下用力,人已腾空而起,起落间隐去身形,消失在小树林后,雪地上,依旧看不到一点足迹。
白鸽受了伤,断足处却奇妙的结了冰,像是感觉不到痛楚,它毫无挣扎,还在越飞越远,距离白鸽不远,有人保持着同样的距离,踏雪跟随,方才那人在林子里见了,露出个浅笑?
朝南疆方向,小艾在炎羽背上有些昏昏欲睡,还是强打着精神,坐飞鸟去南疆,大概没人更拉风了!若是一出场就是瞌睡连天,不是坏了形象?
眼皮上下打架,她撑了又撑,终于还是慢慢合上,炎羽失去了指挥,在半空盘旋几次,还是坚决了改了方向,不知飞了多久,飞到太阳已经升起了又落下,它终于冲进一道迷雾之中?
崇山峻岭,悬崖陡壁,炎羽视一切为无物,扑扇着翅膀朝一个方向飞去,眼前被瀑布挡住也全当看不见,一脑袋扎了进去,在它身上的人睡得香甜,几次滑下鸟背又被接住,炎羽见状欢快的鸣叫一声,起起落落玩的不亦乐乎,那人除了偶尔哼唧几声,居然依旧没有醒来。
玩够了的炎羽似乎发现不对,放慢了速度,平稳但更快的飞远,下降的时候也小心翼翼避开了树木的枝叶,落地时少见的用脚尖颠了颠,免去了下降的冲力。
“你倒是难得懂得体贴人,该不是又闯祸了?”
鸟儿落下的地方,早有人含笑等着,见炎羽落下,摸了摸小艾的脑袋,“有点烫,似乎是发热了,什么时候会醒来呢?我的命定之人?”www.xiumb.com
他靠着的地方石块石碑,上书“红尘门”三个大字,与大隋的文字相比,缺笔少划,若小艾此时醒来,不知会不会发现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不妥。这三个字,根本不是繁体字!
隋河边,刚刚与誊子楚汇合的定文侯没来得及喘气,飞鹰便带来了新的消息,小艾消失后没多久,南疆皇宫被闯入,身着黑甲的军队下手狠毒,对老弱妇孺也绝不留情,目的却是一具冰棺,受不了严刑逼供,终于有人说出了冰棺所在,黑甲军放弃了皇宫中无关人等,只扣押了南疆王与大皇子为人质,带着冰棺踏上了归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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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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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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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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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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