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艾恢复意识后唯一的想法,手脚痛的抽筋,脑袋又酸又涨,鼻子有点堵,朦胧中嗅到腥甜的气味。
难怪真正想自杀的人都喜欢选择没有生还可能的手法,死不成的代价是在是太大了!
忍着胸口的疼痛,小艾深呼吸睁开眼,然后发现情况不对。
首先,这个地点很奇怪!好吧,就算她人品太好,列车在她身前停下来了,难道就没人愿意把她送到正常点的地方?比如医院:一般有点常识的人都会叫救护车把昏迷的人送去医院吧?比如家里:如果看了她的身份证拿了她的手机好歹可以联系上爸妈。再比如警察局:如果她真的倒霉透顶,行李都找不着了,这么个身份不明的人掉进列车轨道不应该联系警察叔叔么?
可是这个地方很明显是荒郊野外,月朗星稀,树影摇曳,屁股底下是湿漉漉的泥土地。
其次,面对的人很不对,小艾揉揉眼睛,对面是个嘴唇殷红的少年,正拿着个白色瓷碗吹气,有个中年人凑到他耳边嘀咕几句,眼神就一起移到了她这里。
“姑娘姓甚名谁?为何在这……乱葬岗里?”
小艾一个打滚爬了起来,然后发现更多的问题。xiumb.com
鼻子堵住是因为鼻翼间都是干涸的血块,因为刚刚起身的动作太快,呼吸稍微急促差点憋晕过去,她这一动作才发现双手软软的垂着使不上力气。
“你的筋脉被挑断了。”少年好意提醒。
中年人皱起眉,不赞同的催促:“少爷,快趁热喝了吧,此人来历不明,还是让老奴……”他面无表情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一刻小艾再次震惊了,不是因为中年人的话,而是她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最大的问题!
这里好像是古代!他们都讲文言文!少年梳着发髻,自称“老奴”的中年人拿着长剑,她身上穿的是罗裙!
“你刚刚说这里是哪?”小艾说话的时候感觉喉咙有点痛,声音也嘶哑的不行,她伸手想揉一揉,又想起少年说她筋脉断了,只好吞口口水滋润一下当做急救处理。
少年喝完了碗中物,把碗递回给“老奴”,抬起下巴指了指她身后。
转身是让她立刻就后悔的一个动作,因为这让她看见了满地的尸骨和破布,离她近些的地方有几具还算完整的尸体,意识到自己衣不蔽体,不但有走光危险,被风一吹还冷飕飕滴,她伸手扒拉几件还算看的顺眼的外衣裹上。
少年看她动作,略有些诧异:“你不怕?”
“怕有个P用,”小艾历经生死,十分淡定,其实跳起来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想着爸爸妈妈和肚子里的baby,她就想抽自己俩嘴巴,“活着就不容易。”
“你想活下去?”少年看着聪明伶俐,原来是个脑残,明知故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小艾在心里腹诽,嘴上还算客气:“能活着谁想死去?”
“即使活着也没意义?”少年看样子打算聊天,“老奴”识相的把揣在怀里看起来很厚实的垫子铺好,又递上同样一只碗,少年盘膝坐下,这次没吹,一口饮尽。
“你这人真奇怪,在乱葬岗看见活人不惊讶反而问这问题,为什么活着自古以来就是难题,是不活下去谁也解不开的谜题,你问我我问谁去?对了,你来这地方干嘛?”小艾也学他的样子坐下去,不过草地有点湿意,屁股凉凉滴。
“我来散步。”少年绕过前文回答后面一题,不过小艾私下还是当他放屁,谁大晚上来坟地散步?
“那谁,老奴大爷,那喝的还有么?我现在有点渴有点冷,能否好心,那什么施舍点给我,小女子?哎呀你们的话真难说……”她抓耳挠腮,因为重生的喜悦,有点词不达意。
“这是鹿血,”少年制止“老奴”大叔因为她不敬打算使出来的剑气,“你敢喝?”寻常人如果见有人生喝鲜血,必定吓的半死,这女娃虽然古怪,也不会有什么大差别吧,反正横竖要等那幼鹿放完血,不如看她变脸惊叫,就当闲暇看一场戏。
小艾看他的眼神已经与白痴无异,“鹿血养血益精、行血祛瘀、消肿疗伤,堪比仙丹,我为什么不敢喝?”原来他嘴唇红是沾了血的,就说这小子怎么长的跟画过妆似的。
这倒是让他有些惊讶了,少年问:“你懂医理?”
“不懂。”她虽不才,好歹谦虚。
“可是你说的斩钉截铁。”少年一定是得理不饶人的类型。
“我没出家,能打诳语。”肚子咕噜一叫,破坏了她刚摆好的造型,“这是常识。”在家的时候她经常没事研究那些养身滋补的东西,小艾是健康的乐活人群。
少年吩咐几句,“老奴”很快拿来一串肉脯,小艾不客气的接过来乱啃一通,啃咬途中不时停下来叹口气,记忆终究是最无解的毒,时刻啃咬被蔓延的五脏六腑。
“你喜欢边吃东西边叹气?”少年大概闲得慌,没话找话。
小艾掩饰的擦了擦嘴角,“我怕以后吃不到这么好的肉脯了呗,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想到也许以后就要啃树皮,说不定会饿死,我这心痛啊……”反正谎也说了,不怕人家起疑,心里头憋着气也难受,她干脆啕嚎大哭。
少年不为所动,整理着衣角,“如果你不死,想做什么样的人?”
这小子开人生理想座谈会?小艾瞥他一眼,一边没形象的啃肉脯一边随意回答:“我要是个男人,就要做零人之下万人之上!”
“常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那说法倒是新鲜。”少年第一次听这潮人说法,倒也觉得有趣。
“你傻啊?”小艾劈头就骂,没注意少年又一次挡住了“老奴”大叔的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是太监!”
少年的脸上出现一种叫做尴尬的情绪,他轻咳一声遮掩,“女子说话,不要那么粗俗,不雅的。”
小艾只当没听见,拔了根草心中暗道,我也没见你反驳,一看就是个有野心的。
“你是女子,又想如何?”少年眼神颇有深意,果然女子的愿望都是一样,这女子若为男儿身便想坐那把椅子,即为女子,自然……
“我要做个彻头彻尾的坏女人!”她捏拳做赌咒发誓样。
“不是母仪天下?”“老奴”大叔心直口快,张口就吐出了疑惑。
少年这次也没阻拦,想阻拦也未必能赶上,况且这正好也是他的疑问。
“我疯了么?”小艾的脸上满是诧异,“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去那蛇窟虎穴?”
少年失笑,“你说后宫是蛇窟虎穴?”他低头思考,“倒也确切。”
小艾得意了,单脚踩在小石墩上,装模作样捋胡子。
“这,何解?”他学小艾捋胡子的模样。
“一般高人说话都是这样的,捋一把胡子,摇头晃脑,你不觉得我这样很有深度?”她模样实在滑稽,少年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奴”大叔见状大惊且喜,少爷与家中几位相比,出了名沉稳老成,喜怒不形于色,这短短一盏茶的功夫,怎的已经被这来历不明的女子逗出好几番表情!
自从老爷和夫人过世,他就没见过少爷这样流露感情,每当看着少爷收起所有情绪,在那几位面前做出淡然的模样,看着他的“别无所求”,看着他的“与世无争”,他的心就跟着抽痛,也许这个女子……
“刘叔,把她带回去吧。”
少年的话里有与生俱来的威仪,小艾再一次肯定丫身份不简单。至于他不问自己意见就任意决定了她的去向,无所谓!这不是二十一世纪人人平等,权利什么的和米饭肉汤比起来,值个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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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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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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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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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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