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公主意如何>第一百二十九话一错到底
  转醒的时候,床边围了一群人。面上担忧之色最甚的,是为首的顾少渊。

  “我这是怎么了?”想来是辛劳过度,毕竟这几日连续奔波,她确实有些吃不消。

  “殿下体内的牵机之毒发作了。”顾鸢时端了热腾腾的汤药过来,“这据说是洛冰平素里替瑞康王配的方子,好在近些时日城中药还算齐全,殿下先喝了吧。”

  “洛冰呢?”扫了一眼不见洛冰,白晏晏微微蹙眉,却也还是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熬药去了。”当初顾鸢时抓了夜寻,虽然在回天启之后将人放了,听说他们要南下,夜寻将从千岭山上寻回来的雪芝子托许越泽带给洛冰,倒是没成想,在此有了用处。

  “殿下这毒本以下了一年多了,按照以往的剂量,若要发作还需得一两年的时间,今次是因着下毒的人猛然加重了分量,殿下的身体一时承受不住,才有了症状。”顾鸢时抬眼扫了一眼杵在床边的其他三个人,面上带着笑,“殿下那些一直带在身边的人中,可有谁进来有异常?”

  她身边的人不少,如墨鸦和顾少渊,还有夜羽暗卫中的人这些时日都跟在她身边。

  顾鸢时说此毒被下了一年多,她前一世也有此症状,却是在一年多之后。

  她曾怀疑过白宸轩,毕竟当时她人在灵犀宫,未免被人暗害,身边的人都是选得精细,衣食住行都万分谨慎,在这般情况下能持续给她下毒,宫中除开白宸轩只怕少有人做到。

  所以她以往自己搬出了灵犀宫,大约就无事了,便也没有深究此事,只想着处理完这一切再带顾鸢时回帝都调查,如今出了这么一桩事,倒是提醒了她,下毒之人竟然还在身边?

  可因着前一世的事情,她对身边之人已是分外小心,平素里不常用新得的婢子和下人,能贴身伺候的,都是她信得过的人。wWW.ΧìǔΜЬ.CǒΜ

  这般持续了一年之久,如今便是不用查,最有可能的,便也只是那个人。

  “殿下,是抓了审问还是……”墨鸦跟在白晏晏身边最久,他们先去已经听了顾鸢时和洛冰细讲了白晏晏的情况,一直未动,便是想着等白晏晏醒来做决断。

  毕竟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比之其他婢子,笙歌对白晏晏来说终究不同旁人。

  “真的是她吗……”头还在隐隐作疼,白晏晏倚在床上,还觉四肢无力,这般症状,与她当初嫁去北陆时如出一辙。

  “若真是她,在这般特殊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举动,我们甚至可以猜想,你去见辅国公之事,也是她递往京中的。”顾少渊的脸沉得厉害,知她身边多这般暗害手段,却未曾想过她竟然中毒一年多了。

  “可是,为什么……”她一直当她是玩伴,当她是恩人,她曾舍命救过白宸轩,后来随她去北陆,还为她丢了性命。

  她曾舍命救了白宸轩……

  白晏晏眸色一沉,默了默。

  “按下我醒了的消息,等洛冰送完药之后,让她进来伺候,只说我可能还要昏迷些时日。”抬眼看向屋内的人,白晏晏继续道,“让暗卫盯紧了她,若真是她,得此消息必然会向帝都传讯,不管是用什么方法,给我截下来。”

  袖中的暗羽令,放到了墨鸦的手里,又将赤羽令给了顾少渊。

  “乐陵城布防之事,便劳你安排了,只盼着今夜便能有收获,如今这般情势,实在与她耗不起。”见顾少渊一脸阴沉不减,白晏晏笑着握着他的手轻轻紧了紧,示意他别担心。

  只等他们三人出了门去,白晏晏看向一直未言语的许越泽。

  “许公子还是早日渡江吧,大乱将起,我答应过许丞相,要将你送回丞相府的,他是真的记挂你。”

  “殿下是否,真有反心?”许越泽问的,不是从前。

  他即便不在朝堂,却也是看得明白,从前的白晏晏何须反?辅政监国,前有诸位顾命大臣扶持,后有青州苏家做后盾,白宸轩多要听她安排,她即便是想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利,那也是早就得到了,她又何须反?

  可如今,江那边的人这般咄咄相逼,她若不想任人宰割,便须得另谋一条出路。

  “还请许公子替本宫给许丞相带句话,白晏晏终究有负太傅所望,有负众臣所托。他日帝都再见,不管他们作何抉择,都以江山为重,大不用顾念旧情。”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白晏晏抬眼去看窗外,半掩窗扉,天光凄清。

  “殿下可曾后悔?”这番话说得许越泽倒也不惊,只是有些感叹。

  若非此番的北陆之行,若非一心要置摩柯于死地,想来她也不会有这般局面。

  “杀摩柯和穆图,我势在必行。”白晏晏淡笑着摇了摇头,要说这重活之后,她做的桩桩件件最叫她无悔的事情,大抵就是终于杀了摩柯和穆图。

  那些根植在骨血里的噩梦,终于在看着他们命丧黄泉之后,得以放下。

  至于眼前这般局面,她早已明白,不是今日,也会是在将来的某一人。

  他们是白家的人,骨子里都有着那般警惕和不信任。白宸轩对她的忌惮,就如同当年先皇对苏家的忌惮。

  只是,当年苏家选择了退而避之,却终究避不过去。她不同,她手中有利器,心中压着不甘。她如今是真想一马当先杀到邺水城去,去问问白宸轩,她帮他护他这么多年,他的良心都拿去喂了狗?

  “殿下不问我是否愿意追随吗?如今即便是宛州有灾,宛州商会之力却也未折损太多。”许越泽问。

  他这般说,已然是在投诚,白晏晏看着他,一张俊逸的脸上,还能看出当年许博的影子来,她轻轻摇了摇头。

  “我虽与许丞相不对盘多年,却也是打心里尊敬他这位师长的。许太傅与先皇数载好友,你若跟了我,许太傅会伤心的。”

  “何况,你若肯回去,替我传信给阿羽,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她不愿许越泽涉足这般逆叛之事,让他离开的另一个原因却是只有他能替她给还在京中的白宸羽传信,让白宸羽务必保全苏若璃。

  依照白宸轩的性子,即便是苏绍远随她一起反了,他一时也不会杀了苏若璃,毕竟,事态未明朗之前,苏若璃将是他一枚威胁苏家的棋子。所以,白宸羽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只要让苏若璃免受牵连,苏家便会一直站在白晏晏这边。

  毕竟,当初苏绍远说得隐晦,白晏晏却是也能听出诸多不甘的。

  “他日你若等再踏皇城,重登高位,我便入朝为官,给你当丞相。”垂目看着白晏晏,终了许越泽也只是笑叹了一口气,“我与阿羽都在帝都等你,所以你一定要早些到帝都才行。”

  ——

  洛冰端药进来的时候,白晏晏在与顾少渊说话。

  “殿下体内的毒不及王爷的深,却也时日长久,想要拔除,须得慢慢调养。”将手里的药递过去,洛冰言罢欲走。

  “你早就发现了我的毒,却不愿与我说,是因为知道下毒之人是谁?”一把抓了洛冰的衣袖,白晏晏放下了手中的药。

  “初诊得殿下中了此毒,是在救醒瑞康王之后,当时我以为,给殿下下毒之人与给瑞康王下毒的是同一人,殿下中毒不深,我便想着,等制成解药,再告诉殿下不迟。只是没想到,下毒之人在殿下身边。”洛冰抿唇,垂下了眸子。

  “第一次未说,之后却也不愿说?我本以为,我们是朋友……”这几年她与洛冰常有往来,她经常遇刺,即便不是自己,身边的人也常有损伤,所以她常召洛冰来救治,便是因着他有着一颗医者的仁心。

  “朝中之事复杂,未得确定前,我也是不敢乱说,可我从无害你之心,这两年,一直在寻此毒的解法,是为着王爷,也是为着殿下。”他本欲言明,却在沈樱时的哀求下,一念之差,到如今,倒也是无可辩驳,“牵机毒出神医谷,或许,我隐瞒不报,确实是因为一时私心。殿下便是要责罚,也请先允我研制完解药,这两年一直为着此事奔波,眼看便要完成了。”

  “你如此举动,叫我还如何信你,便是研制了解药,我又如何敢用?”手边的药碗热气升腾,白晏晏却觉心中凉意起。

  “洛冰学医济世,眼中只有病人,当初一念之差铸成大错,实在是咎由自取,也不敢求殿下谅解。”垂目看着那晚药,洛冰叹了口气,“这是许公子他们从千岭山带回来的雪芝子配药熬制的,殿下若是不信,可请顾鸢时来一验。殿下若要处置,我无可辩驳,只是请殿下允了我将这些年所寻之法稍作整理交给顾鸢时,他虽根基不正,却对此毒也颇有研究,只盼日后能替殿下和王爷觅得解毒之法。”

  “你本也无一官半职,只是受人之托留在帝都,如今这般情势,本宫也不能追究出什么所以然来,只是,再不想见到你出现在本宫面前,你即是神医谷的人,便就此回神医谷去吧。”抬目看他,白晏晏叹了口气。

  神医谷在滨州,此去即便是滨州府兵封路,想必见他也不会执意阻拦。

  洛冰本可做一个游走四方,悬壶济世的医者,或是留在神医谷,钻研医术,等人千金求他一药。他却偏偏留在了帝都,这几年,白宸羽也好,她也罢,的确多受他照拂。

  她知他的慈悲之心,也是信他所言的,毕竟他这两年为着白宸羽的毒,四处奔波。只是如今这般情形,让他回神医谷,才最是妥当。

  “殿下……”洛冰抬眼看她,终也只是点了点头,“压制绝影之毒的药今日我与顾鸢时配了许多,相信他们还能撑些时日,隔壁的公子已无大碍,只需静养些时日。殿下的药这几日却是断不得,保险起见,还得墨鸦或者顾大人亲自去煎熬才行。顾鸢时曾受神医谷追杀,他留在殿下身边一日,神医谷便不动他一日,所以为保性命,他应该不会对殿下起什么歹心。”

  他与白晏晏相处两年多,又怎会看不明白她的用意。

  “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在亲自去帝都请罪。”拱手朝着白晏晏行了一个大礼,转身便往门外去。那句提防沈樱时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当年便在她们之间做了选择,如今便也只能这般一错到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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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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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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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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