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校尉,你参军有六个年头了吧?”
嗯?将军不会是找他唠家常的吧?是的,他虽然参军六年,但今年才调到司徒重黎部下,早就听闻这个常胜将军冷酷无情,性格多变,常让人捉摸不透,稍稍说错一句话便要人性命。所以他的部里纪律严明,个个都是精英。虽然很欣慰能够跟着这样一个有作为的人,但苏璟还是很警慎,“今年正好第六年。”
“在亚于城可过得不好?”
亚于城,这个名字让苏璟突然一惊。他正是从那里调过来的。司徒将军问这个干嘛?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校尉不必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只是今日听闻了一些你离开的传闻。”司徒重黎故意着重强调了传闻两字,苏璟的才能确实让他欣赏,希望他不要像传闻中的那样让他失望。
像是受到了酷刑,苏璟脸色惨白,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将军放心,苏璟自当严于律己,谣言定会不攻自破。”他的后背一片冰冷,这世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
苏璟的话语很坚定,司徒重黎重重叹了口气,“起来吧,今天的训练很不错,苏校尉,你还有年轻,一时糊涂谁都难免,千金难买浪子回头,希望你说到做到,别让我失望。”
“……是!”
离开司徒重黎房间,苏璟的步子渐渐变得沉重,本以为可以甩开一切重来,可只是徒劳,司徒将军对他的过去了如指掌,而他现在除了心痛,还有惭愧。从怀里掏出一根普通的木簪,苏璟仔细端详起来,很快,硬朗的男儿眼里有湿润氤氲开来。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司徒重黎摇了摇头,“这件事谁都不许提起。”
“是将军。”聂坤有些迟疑,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苏璟似乎对某个新兵特别关照,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告诉将军呢?听得一声叹息,聂坤主动说道,“将军,我会着重留意苏校尉的动静。”
虽是初夏,但今日的阳光似乎特别毒辣。那伽一门心思都在担心慕笙去了,对校尉的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动作也越来越走样。慕笙今日的情况似乎特别严重呢,这家伙一个人,不会出什么事吧?趁校尉不注意,那伽偷偷溜开了。
一片白色迷雾,厚重得让人无法喘息,绝望的哭声,沾满鲜血的双手……
“啊!”再次从相同的梦境中被吓醒,慕笙擦去额间的汗,忍不住暴了粗口,“妈的,到底要折磨老子到什么时候?”身子一动,某人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草,该死的大姨妈!”
看来睡了一觉之后,慕笙体力恢复了许多嘛。那伽偷溜回来后见慕笙正在睡觉,也趴在桌上小憩,刚睡一会儿便被慕笙的梦话吵醒,正准备开口,却见那家伙跟打了鸡血的一样,精神很好,还似乎很愤怒?生什么气?大姨妈?难道是家里的亲戚关系没有处好?
慕笙正猜想姨妈是不是漏到了床单上,刚准备起身,却瞥见一个高大的人走了过来,顿时吓得坐了回去,并且下意识的拉了拉床单,“妈呀,那伽你怎么在这里,吓死我了!”
“我一直在这里啊,”那伽很奇怪,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还以为你多弱不禁风呢,现在声音这么大?”话说着,他干脆坐到了床边,吓得慕笙一动不动。“怎么?我有那么吓人么?你是不是脑子又出问题了?看来上次撞击的伤还没有好,来,我看看伤口。”
“哎,不用,别动我。”慕笙警惕的挡开了那伽的手,婉言谢绝“我没事,你,先出去。”
“睡饱了有精神了是吧?敢吼我了?”那伽蹭的站了起来,表情很愤怒,瞪了床上的人两眼,最终还是愤愤的出了门。
“切,”慕笙轻笑,“雷声大雨点小。”不过刚才的声音确实有些大了,原谅他吧那伽,他只是受惊过度了。也难怪他,可不能让那伽看到他不该看到的东西,想到这里,慕笙蹭的一下跳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换了干净的衣裤,可刚准备收拾脏裤子,门突然被打开了,那伽一脸烦躁的出现在门口,等看见慕笙手里拿着带血的裤子后,他等表情转为了惊恐。
天,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他运气怎么那么好?!“额,……咳咳咳……”慕笙灵机一动,拿着裤子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起来,……虽然有些恶心,但好歹也算蒙得过去吧。
“你咳血了?!”那伽见状飞一般的扑了进来,气得暴跳如雷,“我说你怎么那么反常,原来是咳血了不想让我看到担心。喂,你这样还当我是兄弟吗?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那么严重?我去找人。”
“哎,等等。那伽,我,我不想连累其他人,”慕笙继续咳嗽起来,那伽扶他走向床边,他又立马侧身压了过去,悄悄扯过被单遮住了床上的血迹。
“那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吐血而亡吧?”那伽急得焦头烂额,恨不得一巴掌拍晕慕笙,然后送他去急救。
“哪儿有那么严重?”经过刚才一番折腾,慕笙的声音渐渐虚弱了下来,该死,肚子又不舒服了。“旧病复发而已,我都习惯了,不打紧的。”
“啊?吐血还能习惯?”那伽惊诧不已。m.χIùmЬ.CǒM
“我们中原人的习俗跟你们塞外不同的。这样吧,你帮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热水啊,红糖啊之类的。”
“热水?红糖?”那伽彻底摸不着头脑了,不过看在慕笙难受的份上,算了,还是去看一下吧。
等到那伽带着疑惑离开,慕笙终于松了口气,“妈的,真够麻烦。”希望那伽没有起疑,“哈利路呀,上帝保佑,一定要安然渡过这个难关。”
那伽边走边想,怎么都觉得今天的慕笙有些奇怪。一个大男人要红糖做什么?不过话说回来,认识他这么久,他让人琢磨不透等性格还有莫名其妙的习惯,所有的一切,哪点不奇怪,唉,真是个怪胎!
“哎,大婶大婶。”那伽在去厨房的途中恰好遇到了给军营送菜的大婶。这是一个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大婶,听说她丈夫以前也在军营服役,后来战死沙场,国家看她孤儿寡母,于是让给她安排了一个专门给军营送菜的差事。
听见有人叫她,胡解心挥挥手示意身后的装菜的马车继续前进,看到那伽后,她停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用酥媚的声音一声声“小哥小哥”的叫着,“人家有那么老吗?别叫大婶,叫姐姐呗。”
听见这个声音,那伽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现在去厨房于情于礼说不通,他必须利用一下这个大婶,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帮忙推车,一边还要躲闪着寡妇大婶时不时的揩油。“胡姐,我来帮你吧。”
“哎哟,小伙子真勤快!”胡解心趁机偷摸了那伽胸口一把,那强壮的胸肌让她莫名兴奋,钗上的步摇也乐得花枝招展。
“应该的,你一个人也不容易。”其实说起来,她也不算老,也精于打扮,所以确实有这般魅惑人的资本。那伽乐呵呵的回应着,因为胡解心有意无意的触碰,黝黑的脸上也泛出了可疑的红晕。
“瞧你这样,呵呵,还没有娶妻吧?”胡解心不断朝他拋眉眼,突然又将身子探了过来,垫起脚凑到了那伽耳边,轻声吐着热气,“要是想我了,来集市找我。”
……额,那伽脑袋有一秒空白,尴尬的退了一步,“那个,我还有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那伽抓紧时间赶紧逃紧了厨房,还好到了,否则这一路下去,那个饥渴的寡妇还不把他吃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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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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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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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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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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