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婶家里,见到了满叔的遗像,我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之前答应要帮着照顾他的妻女的,自己并没有做好,有点惭愧。
满叔的女儿满月今年大四,已经出挑成一个大姑娘了。之前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子,这会儿看到之后,多多少少想起了一些她小时候的样子。
若非她当年跟着满婶回了满婶娘家,像她这样跟我只差了三岁的同村孩子,理应会很熟悉的,然而十几年没见,即便两家关系很好,再次相遇还是会有些生疏。
她还是一副典型的大学生样,再看看我自己,竟然沧桑的不行,这社会还真是糟践人。
最尴尬的是赵星辰,面对我和小珂的时候,他可以没心没肺的一口一个叔,一口一个婶的乱叫,可面对喊我哥的满月,他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去喊她姑姑,终于被我抓到机会好好地奚落了一顿。
晚饭的气氛从母亲提到满叔开始就定下了回忆和感伤的主基调。
今年是满叔逝去后的第一个年,不管对于满婶还是满月来说,看着别人阖家团圆,自家却独缺一人的样子,总是有诉不尽的悲伤。
满婶喝了点酒,说着说着,眼泪水就滴溜溜滚了下来,好在母亲在这方面很有经验,父亲失踪已经那么多年了,我们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气氛,母亲有的是切身体会来让满婶相信这世界上不幸的人有很多,时间长了,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
劝了一会儿,眼泪水算是止住了,可满婶到底是有些多了,不知怎么就嘀咕起了什么两家能并一家最好了什么的话,不光我和小珂听了有些尴尬,满月也被闹了个大红脸,直说她妈喝多了胡说八道。
我看母亲不说话,以我对她的了解,之前她跟满婶肯定没少说起过这些话,说不定还想着趁着今年过年撮合我和满月在一起,只是没想到我骤然带了个女朋友回来,而且小珂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比满月更合母亲的心意,母亲一时激动就忘了这一茬,结果被喝多的满婶当面把事挑明了,这话就没法接了。m.χIùmЬ.CǒM
这时,赵星辰主动出来解围了,说起了他父母和小洁的事情来,虽然具体的个中纠葛没有细说,但当母亲她们第一次知道他身上居然发生过那么悲惨的事情,注意力全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他的事情我比谁都清楚,甚至可以说,比他知道得还要具体得多,只是我比较意外的是,在他的故事里,小洁已经成了他的女友,不禁让我暗自叹息,他还是没有走出来啊!
母亲听完之后,不由地说道:“孩子,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干脆就喊我一声干妈吧!他算你哪门子的叔,以后你就把这当你的家,他就是你哥,如果他敢欺负你,我拿棍子敲他!”
“……”我虽然对母亲突如其来的想法没有任何意见,但是拿棍子敲我是什么鬼,我到底干嘛了我?
一转眼,叔叔婶婶变成了哥哥嫂嫂,我和小珂对视一眼,竟无语凝噎!
吃完饭,我本想带小珂和赵星辰去镇上住,母亲却执意要留他们在家里住。我本来怕小珂不习惯住乡下这种破房子里,毕竟她是在魔都那种大城市里长大的,可她却一口答应了,一点儿也没有介意的意思。
母亲特地给她收拾了一间房间出来,赵星辰就跟我一个床上挤挤了。
一晚上下来,我深刻觉得,这个年还长着呢,每天这样一米二的小床上睡两个大男人,真真吃不消啊!
小珂睡得也是张小床,让我跟她挤挤我倒是没意见,可这种想法只能存在于心里,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第二天是小年夜。
昨天回来得匆忙,家里什么都没准备,有的是事情要忙活。
母亲显然很享受这种感觉,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她像是个大将军一样指挥若定,家里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的。
该买的买,乡下不比城里,今天要是不把过年要的东西都准备好的话,等到了明天开始,一连好几天都别想从市场里买到东西。
该布置的也得布置起来,门神、春联、窗花、灯笼、年画,一样都不能少!也不管是不是静安这里的风俗,怎么喜庆怎么来,被母亲说了好一顿。
到了大年夜的时候,我又特地把满婶母女请了过来,两家人热热闹闹地过个年。
满婶看到我有点不好意思,显然满月把那天晚上的事情都告诉她了。
这事儿我不好开口,却见小珂突然上前把满婶拉到了一边,低声嘀嘀咕咕说了一阵。起初我并不知道小珂能跟满婶说什么,可当我看到满婶偷眼在瞧赵星辰的时候,顿时明白了过来,立马对小珂刮目相看,这种一箭双雕的好事情,亏她能够想得出来!
只是,以赵星辰的痴情劲,这样乱点鸳鸯谱真的可以?
找了个机会,我把这个想法对小珂说了,小珂没好气地说道:“我早就劝你别做侦探了,就你这洞察力,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还开什么事务所!”
我早就被她奚落惯了,压根就没把这些话放心里,听到她说里面有问题,连忙追问道:“什么明显的事情?”
“你就没发现,你那便宜弟弟看小月的眼神有些不对吗?”
“呃……”我迟疑了一下,下意识地朝赵星辰看去,正巧看到他视线的焦点正定格在满月那一边,立时明白了过来,“果然有问题!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天吃饭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说起小洁的时候时常会下意识看向小月,莫非……小月长得跟那个小洁很像?”
我回忆了一下小洁照片上的样子,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了,但是仔细回想起来,似乎的确依稀有些相似!
那就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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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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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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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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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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