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递过一张纸币,他用沙哑的嗓音道了声“谢谢”。
“张先生,当年那场火灾是怎么回事。”我小心地堆砌着用辞。“你难道不知道,杀人,杀人是犯法的啊。”
“我知道的……”
张立强依然低着头,不想与我们对望,或者说,他不敢面对现在的事情,但情况却不容许他逃避,现在的他,正处于一种矛盾的心情之中。
“张先生,你只需要说说火灾当晚,你和陈丽宛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之前发生的事情李老爷子已经和我们谈过了,只有你杀陈丽宛的动机和详细情况,我们依然不明白。”
小夏像一个公正地判官,她的声音无悲无喜,不紧不缓,平淡得如溪水一般。
但这种语气,却是最适合用来引导张立强说出他心中深藏了数年的秘密。
“……其实,我那晚根本没想过要杀丽宛……”
张立强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两手却不断地微震着,以致手中的打火机总点不着,我用自己的帮他点燃了香烟后,张立强深深吸了一口,神情才平静了不少。
烟雾中,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开始讲述数年前那一晚所发生的事情。
“那时,我和丽宛的关系已经弄得很糟,甚至已经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但由于她手里掌握了公司大部分的客源,所以凡事上我还是尽量让着她,不敢逼她太甚,然而,丽宛却越来越得寸进尺,到了最后,她,她竟然敲榨我!”
说到这里,张立强的神情相当黯然,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吸着烟,我们没有催促他,就坐着默默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香烟燃烧了大半后,一截烟灰掉在他的裤管上,他才好像惊醒过来一般,继续说道。
“……丽宛她,她敲榨了我,她打电话给我,说是不给她一百万的话,她就把客源都带走,自己和别人合伙再开一个公司来和我抢生意,我气极了,那时候,我真的气极了,那一刻大概真的很想杀了她吧,但那也只是千百个念头其中的一个,闪过也就过了,我那时只知道,这个女人疯了,我自然不能够让她这样做。当时,虽然公司赚了一点钱,但要我一时间拿出一百万现金,我哪里做得到,而客源更是万万不能让她带走,那样的话,我用不了两个月就得关门大吉,于是我想找她理论,但那时候我情绪相当激动,更有一种揍人的冲动,现在想想,那时候,疯的可能不只丽宛一个人吧……”琇書蛧
“于是你杀了她?”
小夏皱着眉头反问道。
谁知张立强听了之后反应极大,他几乎是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大声叫道。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杀她,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小夏追问。
“……我只是给了她一个耳光,我无法原谅她,我给了她那么多,为什么到头来却要这样来害我……”
说完,张立强像泄了气的气球坐倒在床上。
“哼,打女人,张先生,你也不高尚到哪里去!”
小夏冷笑,她狠狠地讥讽着张立强,张立强却像默认般,不断地点着头。
“……是的,我不该打她的,如果不是那一记耳光的话,或许就不会落得今日这种地步。”
我听出他话中有话,忙问道。
“怎么说。”
“……我给了丽宛一耳光后,她发疯似的扑上来对我又咬又打,我那时也气极了,一把把她推开,但想不到的是,我那一推,把她推向了一张玻璃茶桌,茶桌碎了,她被玻璃扎了一身,全身都是血,都是血,血不停地流,我怎么叫她她也没反应,我那时很害怕,我不断打她的脸,但她就是没醒,我想我是错手杀了她,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只知道不能够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于是我抱着她的身体想藏起来,但公司里哪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我又想不能让别人发现她是死在办公室里的,于是我把她扔到了女厕的一格厕所间中,再回到办公室里,用拖把和抹布拼命地擦那一地的血迹,但任由我怎么努力,那血迹却越擦越大,越擦越渗进砖缝里去啊……”
说到此处,香烟已经被张立强丢在地面上,他用双手使劲抱住了头,却又是哭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我每次只要把手放近鼻子,就能闻到那股血腥味,那怎么也洗不去的血腥味啊……”
我和小夏面面相觑,却不想陈丽宛原来是被张立强错手杀死后,再抛尸于厕所中。
“张立强,你有没有想过,当时陈丽宛可能还没死,但你不是想着赶快救她,反而只想掩饰你自己的过失,你还真是个男人!”
小夏冷冷说道。
“那火灾又是怎么回事?那火是你放的?”
我却想到最关键的一件事,小夏也皱起了眉头,这里面有一个矛盾,如果说陈丽宛是死在玻璃桌上的话,哪怕张立强事后焚尸,现在的陈丽宛再现死亡瞬间时便不会是一付火场的场景,但张立强却说是失手杀了这个女人,这样说来,若非真如小夏所说,那时的陈丽宛并未死去,却在张立强事后放的火中彻底葬送了生命。
“……是,你说得对,我不是男人,我他妈不是男人……”张立强抱着头痛苦地说道:“那时我怎么擦也擦不掉血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我只能放火,把丽宛,和我的全部心血付于一炬,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人发现我杀了人,于是,我一把火烧了整个公司,把所有都烧光了,那之后,我从保险公司那里拿到一笔钱,我把钱寄给乡下的老婆孩子,自己一个人躲到这里来,想试图忘了这件事,但我忘不了,在我独自一人时,就会总记起这件事,我喝酒,打架,希望给人打死,却总好过每天受这份折磨……”
我看着痛哭的男人,也不知道该如何看待他,小夏拉了拉我的袖子,示意和她一起到外面去。
“我知道为什么陈丽宛的尸身火化后,她依然还成为厉鬼了。”出了房间,小夏说道。
“为什么?”
我茫然问道。
“那滩血迹,张立强刚才说了,那血渗透到砖缝下,哪怕事后整个楼层被火烧了一遍,但那留在砖缝中的血却未必能烧得干净,那就是陈丽宛仍逗留人间的原因,因为那血,也算是她‘遗骸’的一种。”
小夏说完又要走回房里。
“我得问问他陈丽宛的办公室是在什么位置,我们好把那血迹找出来彻底处理掉。”
我却叫住了她。
“小夏,那他要怎么处理,放着他不管还是交给工作人员局,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杀了人,哪怕是误杀。”
小夏微一沉呤便作出了决定。
“他和陈丽宛谁也不能放过,陈丽宛固然死得可怜,但她念极深,现在又杀了这么多人,那是非除掉不可,但张立强也不能原谅,即使陈丽宛有一百个不对,在误伤了她后连是生是死也没确定一下,就一把火烧了她,待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会如实和何叔叔说,让他们工作人员来处理吧。”
我想想也是,尽管我们现在渗和到陈丽宛的灵异事件中来,但毕竟我们不是司法部门,张立强的事,也只能留给工作人员来处理了。
这时,二楼却传来数声大响,像是重物被推倒在地的声音,跟着小陈警官的大叫声也响了起来。
“你们疯了吗,快放开我,这是干什么啊……”
声音充满着惊惶,小夏脸色一变,急忙向二楼跑去,我也想跟着去看个究竟,却听她叫道。
“别下来,你守着张立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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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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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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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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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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